夜晟澤是隔日晌午回來的。暝樓內出了岔子,他忙著追查,忙了整整一夜,才把人抓到,穩定了情況。為了安全起見,他還對暝樓內各部的布置,全部重新做了調整,防止再次生亂。一夜沒合眼,腦子都在飛速地轉,夜晟澤也有些累了。他打算回澤霈苑沐浴,再休息休息。隻是,才帶著暝消走過臨水遊廊,到若穀亭附近,他就瞧見了兩個拿著掃帚灑掃的小廝。兩個人正說得興奮。“真的?”“當然是真的,我親眼瞧見的,二公子哭哭啼啼地喊著將軍夫人的名字,直奔著澤霈苑去了,拉都拉不住。昨兒夜裡,將軍還不在府裡,二公子到澤霈苑後很久才出來,那麼長時間,誰知道都發生了什麼?”“澤霈苑還有那麼多下人呢,也發生不了什麼吧?”“有下人算什麼?下人再多,那也得聽主子的,主子讓你滾,你還不得乖乖地去門外守著?兩個主子在,想把人支開,乾點什麼不為人知的事,那還不是輕而易舉的?”“嘶……”聽念叨的小廝,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他語氣裡也更多了兩分懷疑。“可當初是二公子不要將軍夫人的,娶進門了都不要,他能回頭?再說了,將軍對將軍夫人多好啊,將軍夫人能做對不起將軍的事?”“到底相處十來年了,感情總歸還是有的,想舊情複燃,也沒什麼奇怪的。”“可是……”“我可聽說,將軍和將軍夫人一直都是分床睡的,他可能真不行。年紀輕輕的新媳婦,一進門就守活寡,誰受得了啊?再說了,二公子也不差,又有那麼多年的感情在,有點什麼也正常。你沒聽說嘛,昨兒二公子去澤霈苑的時候,還是喝醉了酒去的,酒後亂性的事多了去了,就算本來心裡沒什麼,這酒一刺激,也該有什麼了。”小廝一邊說,一邊**漾地笑了兩聲。夜晟澤聽得清清楚楚,暝消也聽到了,臉色不大好看。“將軍,屬下去處理。”“不用。”夜晟澤冷冷地回了一句,他快步上前,進了若穀亭。夜晟澤抬手,拍了拍兩個背對著他的小廝,小廝下意識地回頭,對上夜晟澤黑得幾乎能滴出墨的臉,兩個人都嚇了一跳。幾乎是本能的,兩個人“撲通”一下,就全都跪了下來,他們低著頭,不敢看夜晟澤。“參見將軍。”“參見將軍。”看著瑟縮發抖的兩個人,夜晟澤輕哼,“故事講得挺好,來,再講給本將軍聽聽。”之前說得最歡的小廝,聽到夜晟澤這話,幾乎嚇破了膽。他連連磕頭求饒,“將軍饒命,奴才都是胡說八道的,奴才就是瞧見二公子醉醺醺地進了澤霈苑,很久才出來,又聽了幾句風言風語,跟風湊個熱鬨罷了,奴才沒有想詆毀夫人,詆毀將軍,求將軍恕罪。” “湊個熱鬨?”呢喃著這幾個字,夜晟澤的臉上,露出一抹邪氣的笑。“既然你這麼喜歡熱鬨,那本將軍就成全你。”話音落下,夜晟澤勾了勾手指。暝消見狀快速上前,就聽夜晟澤吩咐,“帶他去後院練武場,綁了雙手吊起來,底下架個火堆,給他好好的熱一熱,鬨一鬨。”雖還不到三伏天,不到最悶熱的時候,可如今這時候天也夠熱了。單純在練武場吊著,就夠折磨人的,再架個火堆烤,怕是到不了晚上,就能把人烤死。小廝心裡怕得要命。他跪地爬著,靠近夜晟澤,伸手去抓他的錦袍。“將軍,奴才知錯了,是奴才多嘴,奴才保證以後都乖乖的,絕不再亂嚼舌根了。求將軍給奴才一次機會,奴才保證不會再犯了,將軍饒命,將軍饒命。”“饒命?”夜晟澤冷笑,他傾身掐住小廝的下顎。“是你說的,本將軍不行,那本將軍回你的,自然也隻能是……不行!”最後兩個字,幾乎是夜晟澤從牙縫中擠出來的,話音落下,他甩開小廝,起身就出了若穀亭,再不停留。暝消拉扯著小廝奔著後院去。隻是,他瞧見了,夜晟澤沒有再回澤霈苑,而是奔著書房的方向去了。暝消心裡有些擔心。小廝說的夜晟瀾和沈青竹的事,到底還是讓夜晟澤心裡不快了吧?他心裡,應該還是挺在意沈青竹的吧?心裡想著,暝消忍不住抬腳,踢了小廝一腳。“就會胡說八道,你這樣的,就該把你舌頭給拔了,把你的嘴給縫上。”“奴才知錯了。”“現在知錯了?晚了,走。”踹了小廝一腳,暝消拖著他就往外麵去,不過,到若穀亭外他就停了下來,回頭看了眼還在地上跪著的小廝,暝消冷哼。“你記住了,他就是你的前車之鑒,你要是再敢出去亂說,下一個就是你。”“奴才不敢,奴才不敢。”“哼。”冷哼了一聲,暝消帶著人快速奔著後院練武場去了。……沈青竹一早就去給老太君請平安脈了。老太君上了年歲,不可避免地有些問題,尤其是夜晟澤病著這半年,老太君吃不好睡不好,擔心得厲害,對她的身子也有一些影響。知道老太君不愛喝苦藥湯子,沈青竹索性教了壽康苑的嬤嬤,如何給老太君做滋補的藥膳。一共三種,近期能搭換著吃。之後還可以根據老太君的情況,再做進一步的調整。沈青竹忙了一上午,臨近晌午了才回澤霈苑,一進門,她就瞧見薇璐,匆匆忙忙地衝著她走了過來。“夫人,將軍回來了。”“真的?”沈青竹眼睛亮了亮,她往院子走,腳步都快了兩分。薇璐跟著,低聲解釋,“是暝消讓人傳來了消息,說將軍去了書房,他還說,將軍從昨夜到現在,就一直在忙,沒顧得上休息,也沒顧得上用膳,著實辛苦。眼下將軍又去書房了,還不知道要忙到什麼時候呢,他怕將軍身子撐不住,想讓夫人去勸勸。”薇璐的話,讓沈青竹的眉頭不禁蹙了蹙。她知道,夜晟澤領兵打仗的時候,忙起來連軸轉,不吃東西,不睡覺,甚至還日夜奔襲,這都正常。可到底是血肉之軀。迫不得已的時候熬一熬,撐一撐,也就罷了。而今都已經回府了,還這麼熬著,真有個好歹,就算能調理,也少不得要受罪。何必呢?看向薇璐,沈青竹輕聲開口,“走吧,我去小廚房做兩個菜,再讓胡嬤嬤做個清淡滋補的湯。對了,你去一趟小藥房,去找我的小藥箱,小藥箱裡放著一個紫色的小包袱,不算太大,你把拿給也給我拿過來。”“是。”薇璐應聲,即刻去辦。沈青竹這邊手腳麻利,沒用一刻鐘的工夫,她就帶著暝影和薇璐,奔著夜晟澤的書房去了。彼時,暝消正在書房外等著,他來來回回地轉悠,急得都快要把地上的磚踩碎了。瞧見沈青竹帶著人來,暝消眼睛不禁亮了亮。他快步衝著沈青竹的方向迎了兩步。“夫人,你可來了。”沈青竹往書房的方向瞧了一眼,“將軍還在書房裡忙?”“嗯,”暝消連連點頭,他壓低了聲音,跟沈青竹一陣嘀咕,“剛不眠不休地忙完暝樓的事,也不知道又在忙什麼,吃的也不讓送,茶水也不喝,老和尚念經也沒有這麼滴水不進的啊。夫人,你進去好好勸勸將軍吧,再熬下去,他怕是還沒經曆過油嘴滑舌,就要油儘燈枯了。”沈青竹聽著暝消的話,嘴角不禁抽了抽。他可真敢說。“小心點吧,彆你家將軍還沒油儘燈枯,你就先嘗了烈火烹油。”“嘿嘿嘿,夫人不說我不說,將軍哪能拖我下油鍋?”瞧著暝消嬉笑的模樣,沈青竹勾了勾唇角,她沒多耽擱,直接去了門邊上。敲了敲門,一直到聽到房裡夜晟澤的聲音,她才帶著薇璐、暝影進門。書房裡。乍然瞧見沈青竹,夜晟澤抄寫佛經的手微微頓了頓。墨跡,瞬間暈染成了一片。夜晟澤索性放下筆,“你怎麼來了?”“聽人說,你忙了一夜,回來又直接來書房了,不吃不喝的,小廚房裡剛好有吃的,我就拿了兩樣,給你拿來了。”把吃的東西,都放在臨窗的小桌上,讓暝影、薇璐退下去,沈青竹自己動手一一擺好。至於她一早整理出來的小包袱,她則放在了椅子上。都收拾妥當了,沈青竹轉頭看向夜晟澤。“夜將軍,來吃一點?”夜晟澤垂眸,“我還有些事,晚點再吃,有勞了。”“有些事?”呢喃著這幾個字,沈青竹款步到桌案邊上,看著上麵鋪的紙,看著被墨跡暈染了的佛經,沈青竹挑眉,“夜將軍要忙到不吃不喝的事,就是抄寫佛經?夜將軍,你心裡亂啊?”
第93章 夜將軍 你心裡亂啊?(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