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了人之後,永昌侯就抱著謝氏往屋裡去。謝氏閉著眼睛,窩在永昌侯的懷裡,她不自覺地勾了勾唇角。夫妻多年,她太了解永昌侯什麼性子了,該軟的時候軟,該硬的時候硬,該鬨的時候鬨,該暈的時候暈,這些分寸拿捏好了,沒有什麼解決不了的。沈青竹就等著吧。剛剛,她和夜晟澤加諸在她身上的欺辱,等永昌侯出了手,她們就都得還回來。他們兩個人,誰也彆想跑!沈青竹那邊,剛好給小廝醫治完,也虧得她和夜晟澤來得早,銀針、藥材又都送來得快,醫治及時,小廝這條命才算是保住了。夜晟澤讓暝影帶人抬了小廝去休息,連帶著其他小廝,也一並安置了。這些人不能繼續留在主院了。謝氏已經起了殺心,再不調他們走,讓他們留下伺候,那他們隻有死路一條。這些事都有夜晟澤操心,沈青竹趁機坐在椅子上歇了歇,隻是,還沒有一會兒呢,永昌侯派來叫沈青竹的小廝就已經到了。“將軍、將軍夫人,侯夫人又暈倒了,侯爺讓奴才來請將軍夫人過去幫忙醫治。”又暈倒了?聽著這話,沈青竹和夜晟澤不禁對視了一眼。一次兩次也就罷了,今兒謝氏暈的次數,是不是有點過於多了?怎麼想,怎麼都覺得有點假呢?沈青竹和夜晟澤都沒有開口,但他們都能從彼此的眼神裡,讀到對方的心意。他們倆想的一模一樣。沒理會小廝,夜晟澤對著沈青竹,低聲開口。“要是累了,就回澤霈苑歇歇,又不是醫館坐診的郎中,有人請就得出診。”如果謝氏是裝暈,那就肯定還會借題發揮,去給她醫治,少不得還要出些亂子,沈青竹剛剛才救了一個人,已經夠累了,這趟渾水不蹚也罷。知道夜晟澤的好意,沈青竹起身,“沒事,我還撐得住。”“真行?”“沒問題,走吧,過去瞧瞧。”不看僧麵看佛麵,就算他們都不在意謝氏的死活,可眼下永昌侯開了口,麵子總還是要給的。而且,沈青竹也想去看看,謝氏又折騰出了什麼新花樣?真以為裝暈裝病,是那麼好裝的嗎?她會後悔的。眨眨眼睛,眼裡帶著一抹小狐狸的壞笑,沈青竹拿了銀針,快步往外走。夜晟澤見狀,垂眸笑笑,快步跟上。沈青竹、夜晟澤來得不算慢,隻是,這短短的時間,對於永昌侯來說卻極為煎熬。他擔心謝氏的狀況,也擔心沈青竹、夜晟澤不來,兩邊關係愈演愈烈,以後這個家雞飛狗跳的,更沒有個安靜時候。永昌侯一顆心,一時間七上八下的。聽到門口有動靜,瞧見沈青竹進了門,永昌侯心底微微鬆了一口氣。 “快過來。”永昌侯快速開口,出聲催促。夜晟澤不喜永昌侯的語氣,他臉色沉沉的,沈青竹卻沒有多大反應,永昌侯沒直接開口罵人,指責他們先救小廝,不理會謝氏,就已經算是態度不錯了。給了夜晟澤一個安心的眼神,沈青竹快步去了床邊上。“爹,我來給侯夫人診脈瞧瞧。”“嗯。”永昌侯應了一聲,後退一步,給沈青竹讓了地方。沈青竹順勢坐下給謝氏診脈。從魏雙雙大鬨暢音戲樓,提刀亂砍,到謝氏瞧見了主院裡的屍體,被下破了膽,再到剛剛處理下人的時候被撞破,青川被擒受罰,謝氏今兒經曆的事不少,她急火攻心,驚懼不寧,的確狀態不算好。謝氏是受不了什麼刺激了,可眼下這暈,卻實打實是裝的。沒有戳破,沈青竹轉頭看向永昌侯。“爹,侯夫人大約是見了血腥,被刺激到了,所以才會情緒不穩定,有些許瘋癲之兆。我得為她施針,為她穩定狀況,再輔以平息凝神的草藥調理,才能有助她恢複。”什麼見了血腥,被刺激到了,分明就是被人,被沈青竹和夜晟澤刺激到了。沈青竹倒是會找理由。心裡想著,永昌侯催促,“那還等什麼?快施針啊。”“你說得容易。”還不等沈青竹開口,夜晟澤就拉了椅子坐過來,他沒好氣地懟永昌侯。“侯爺該不會以為,施針就是抬抬手,隨便紮紮吧?我夫人才救了一個人,精力損耗太大,眼下你又催著她施針,累壞了,你負責?”“哼。”剜了夜晟澤一眼,永昌侯不由地冷哼。他不提沈青竹救下人,而對謝氏置之不理的事,並不意味著他就不在乎,不意味著他心裡就沒有火氣,夜晟澤還敢提……真當他不會發火嗎?瞧著永昌侯臉色不好,沈青竹急忙接了話茬,轉移永昌侯的注意力。“爹,晟澤也是擔心我,不過沒事,我可以為侯夫人施針。”“可以?”“侯夫人這狀況瞧著不好,但比之前的小廝,因為被捅中了要害,流血不止,情況要好太多了,施針也會簡單些,我還能應付得來。”“那就彆耽擱了,快點開始吧。”“好,那我這就開始施針,爹在一旁等等,等侯夫人醒了,爹正好陪她說說話,也能有助於緩解她的情緒,對她康複有利。”永昌侯點點頭應下了。沈青竹將裝著銀針的針包打開,將銀針一一備好,轉頭對著**的謝氏,永昌侯看不到的地方,她笑得邪佞。裝吧!但願施針開始,謝氏還能忍得住,還能裝得下去。心裡暗戳戳地琢磨著,下一瞬,沈青竹就開始施針,她一揮手,就有三四枚銀針落到了謝氏的身上。手起針落,手腕微旋,轉瞬間,又有十來針紮了下去。沈青竹速度快,以至於永昌侯看到的,隻能一片殘影,他幾乎看不出沈青竹是怎麼下手的。不過,他記得馮昭說過,沈青竹的針術造詣不俗,就是馮昭,怕是也比不上,這麼想著,永昌侯隻覺得沈青竹厲害,倒也沒發覺什麼。可**的謝氏,卻明白得很。沈青竹這施針的速度,全都是靠亂紮提起來的,她紮的根本不是穴位。謝氏疼得厲害。被子裡,謝氏雙手緊緊地抓著床單,她手背上,青筋都暴了起來。之前因為有永昌侯撐腰,而聚集在心頭的歡喜,因為沈青竹可能要被訓斥,被折磨而積攢的得意,全都被沈青竹紮得粉碎。謝氏努力撐著、忍著,不願這麼醒過來。她不願讓永昌侯察覺,她耍了小心思,覺察她在利用他。眼下府裡局勢暗潮洶湧,她和夜晟瀾情況已經不妙了,她不想再失了永昌侯的心。隻是,沈青竹這針紮得堪比酷刑。謝氏疼得要命,她隻覺得渾身上下,被紮過的地方,沒被紮過的地方,哪哪都疼。很快謝氏就撐不住了。掙紮著睜開眼睛,謝氏努力想裝出暈厥醒來後的迷茫。隻是才一睜眼,她就瞧見了沈青竹,那一刹,她所有的偽裝全都崩塌了,她眼底有的隻是恨。哪怕她反應足夠快,恨意也隻是一閃而逝,她很快就又偽裝了起來,可一旁的永昌侯,還是敏銳地捕捉到了。永昌侯也不是傻子。相處多年,永昌侯也算了解謝氏的性子。再加上謝氏暈倒前的反常,聯想著今日的事,謝氏是真暈還是裝暈,她在盤算什麼,永昌侯怎麼不明白?永昌侯心不住地往下沉,臉色也隨之凜了凜。“侯爺。”謝氏佯裝剛醒,掙紮著輕喚,她艱難地衝著永昌侯伸了伸手。沈青竹笑意盎然,“爹,侯夫人醒了。”“嗯。”“施針果然管用,這針還沒取呢,侯夫人就已經醒了,意識也都清醒了。這是好事,等回頭我再多幫侯夫人紮幾針,排排她的心火,她的狀態指定能更好。”“嗯。”永昌侯淡淡的應了一聲。看著謝氏,永昌侯心裡失望,他話說的也不免刺耳些。“青竹,以後你掌家,這家中事你都多上心些,晟瀾他娘身子不好,你該施針施針,該用藥用藥,幫她好好補補。這也是你這個掌家人分內的事,彆忽略了。”“是。”沈青竹應聲,笑盈盈的保證。“爹放心,祖母和爹信任我,將掌家的重任交給了我,我必定不辜負祖母和爹的期望。我也保證,以後這家裡,斷不會再有殘害奴仆,肆意屠戮的事發生,誰敢亂來,我決不輕饒,絕不會讓人鑽了空子,汙了永昌侯府清白家風。”“嗯。”含糊地應了一聲,永昌侯隨即看向一旁坐著的夜晟澤。“你出來,我有話跟你說。”話音落下,再沒多停留,也再沒給謝氏一個多餘的眼神,永昌侯轉頭就走。至於夜晟澤,看向沈青竹,見沈青竹點頭他才出去。看著這一切,謝氏心涼了大半,她快速扯了身上的銀針,從**坐起來。看向沈青竹,她麵目猙獰,她把銀針扔向沈青竹,手也衝著沈青竹的臉抓了過來。“小賤人,敢陰我,你找死。”
第41章 我夫人累壞了 你負責啊?(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