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這都是他們應得的(1 / 1)

夜晟澤的話不好聽,可永昌侯明白,他說的是事實。沈青竹開口提了條件,又走得決絕,她的態度有多堅決強勢,是明擺著的,沒有更改的餘地。尤其是,沈青潯還在這邊,更不會讓沈青竹吃虧,這種情況下,有了撐腰的在身邊,又憑什麼要求沈青竹退讓,受這個委屈?謝氏這一跪,是免不了的。永昌侯回頭看向謝氏,“條件在這擺著,你自己看著辦。”“侯爺,我可是侯……”“你現在最應該記住的身份,不是你是侯門主母,而是你是瀾兒的娘,想不想救他,要不要救他,你自己尋思吧。”說完,永昌侯直接坐去了椅子上,他是真的累了。謝氏情緒不穩定,認不清局勢,關鍵之後,就隻會哭鬨撒潑那一套。是,早些年的時候,謝氏因為身份低微,是受了不少委屈,受了不少白眼,如今日子好過了,又做了幾年當家主母,隻有人順著她沒有她順著彆人的,她不願再受辱不願再低頭,這永昌侯都能理解。可夜晟瀾都這樣了,就不能看看眼下形勢嗎?他苦口婆心,經營周旋,甚至連他也放低了身段,去跟沈青竹說了軟話,謝氏卻能前腳還哀求央求,轉頭就發飆發瘋,三言兩語,就把他好不容易經營出來的局麵,又打得粉碎……他真不知道要說謝氏什麼好了。他真的心累。謝氏瞧著永昌侯的模樣,心忍不住一陣陣的發涼。如果連永昌侯都不護著她,那就沒有人能護著她了,而若是連她都倒下了,那夜晟瀾就更沒有指望了。這道理,謝氏心裡都明白,可她就是氣不過。沈青竹並非安國公府的女兒,她來曆不明,就是個身份卑賤的野種,夜晟澤更是個沒娘的野小子,仗著有嫡出的身份,處處壓著夜晟瀾和她,是她的眼中釘肉中刺。讓她跪在澤霈苑外,讓她向夜晟澤和沈青竹低頭,她不甘心。尤其是,她已經失了掌家之權,失了兩個鋪子,再讓她連最後這點尊嚴和堅持都丟了……這根本就是在誅她的心。“咳……”謝氏正想著,就又聽到了夜晟瀾的咳嗽聲。她慌亂地轉頭看過去,隻見夜晟瀾的身體又開始劇烈地抽搐,雖然沒有吐血,可他的狀態好不好,謝氏怎麼會看不出來?那一瞬,謝氏腦子一片空白,幾乎是本能的,她撲通一下就跪了下來。為了夜晟瀾,她必須得忍。來日方長。等夜晟瀾好了,等他們母子再不受製於人的時候,她非得找機會,將沈青竹碎屍萬段,挫骨揚灰。她要讓沈青竹永世不得超生,讓她做了孤魂野鬼,也後悔今日的選擇。偏廳裡。沈青竹和馮昭過來後,就說了一下夜晟瀾的狀況。 尤其是馮昭,他先後兩次給夜晟瀾診脈,又為夜晟瀾施了針,他更清楚細節,他都一一的跟沈青竹說了。兩個人根據夜晟瀾的身體狀況,聊了一下治療的重點問題,還有治療時,可能出現的意外狀況,要怎麼處理,他們斟酌著研究出了相應的方子,以防萬一。聊得差不多了,他們就開始各自準備了。沈青竹坐在床邊上,清理準備銀針,她一邊忙著手頭的事,也一邊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外麵的情況。謝氏跪下來,她瞧見了;謝氏那滿臉的不甘,她也瞧見了。可不甘又能如何?上輩子,她被夜晟瀾和謝氏囚禁,她飽受欺辱,她心裡藏著的不甘、藏著的恨,比現在的謝氏要強烈千百倍,但那有什麼用?人為刀俎我為魚肉,連性命都被彆人攥在手裡的人,是沒得選的。現在,輪到謝氏,輪到夜晟瀾了。這滋味且讓他們慢慢地嘗吧,一報還一報,這都是他們應得的。心裡想著,沈青竹唇角不自覺的微微上揚,她不緊不慢的準備著東西,她清楚夜晟瀾的狀況,也熟悉天神九命十八針,夜晟瀾死不了,她沒什麼可急的。還是讓謝氏先急急吧。時間過得飛快,半個時辰也轉眼即逝,很快就到了。謝氏的心宛若烈火烹油,越等她就越著急,她的腿,也跪得麻木沒有知覺了,她真的要堅持不住了。“半個時辰了,沈青竹怎麼還沒出來?”謝氏出聲詢問。雖然語氣有些氣急敗壞,可到底顧忌著夜晟瀾的狀況,她比之前收斂不少。夜晟澤漫不經心地摩挲著手中的茶盞,“施針本就耗費心神,天神九命十八針,又是連太醫都不會,變化無窮的針法,自然更需要時間準備,多等一會兒又怎麼了?侯夫人若不願等,可另請高明。”“嗯。”沈青潯點頭,出聲幫腔。“施針的確耗費心神,若是準備不足,中途就支撐不住了,那施針者也不過是脫力暈厥,而病人施針中斷,必定生死難料。多花些時間調整準備,不是壞事。永昌侯夫人,青竹謹慎是為了夜晟瀾好,你彆太心急了,反而害了夜晟瀾。若你真的信不過青竹,另外找人就是了。”夜晟澤和沈青潯一唱一和,噎得謝氏說不出來話。她終究沒有再開口。又等了大約一刻鐘,謝氏內心的煎熬焦躁,都已經到了崩潰爆發的邊緣,這時候,沈青竹才和馮昭一起,從偏廳出來。馮昭去準備藥材,準備煎藥,沈青竹則到了永昌侯身邊。四目相對,沈青竹也沒跟他兜圈子。“爹,安排人把夜晟瀾抬到偏廳去吧,我和馮太醫都準備得差不多了,這就可以開始治療。另外,施針的整個過程都不能被打擾,若是中斷了,就夜晟瀾如今這狀況,必定有生命危險。所以……”側頭,沈青竹默不作聲地瞟了眼謝氏,她淡淡地繼續。“請爹多費心了。”永昌侯明白沈青竹的意思,他沉沉的點了點頭,“你放心,你和馮太醫儘力治療,剩下的有我呢,保證不會出亂子。”“多謝爹。”話音落下,沈青竹去了夜晟澤和沈青潯邊上,也說了兩句,讓他們安心。永昌侯安置了人,很快就把夜晟瀾抬到了偏廳裡,偏廳的窗子都關了,每一處都安排了人守著,一個個的都是手上有功夫的,絕不會叫人輕易靠近,等沈青竹和馮太醫進去之後,偏廳大門一關,永昌侯直接去了謝氏身邊。把謝氏攙扶起來,永昌侯淡淡地吩咐。“你回主院吧。”“我不要,”謝氏連連搖頭,“我要在這陪著瀾兒,我要知道他的治療狀況,我得瞧著他轉危為安,我才能安心。”“可你在這,我不安心。”就謝氏這急躁的性子,連沈青竹準備得久了點,她都恨不能鬨一鬨,一旦治療時間長了,或者中間出了什麼狀況,謝氏還不得瘋?她在這,永昌侯真擔心會鬨出什麼不可控的事來。事關人命,大意不得。永昌侯話說得直接,話音落下,他揮揮手,招呼小廝過來。彆管謝氏願意還是不願意,永昌侯直接叫了兩個小廝,一左一右的拽住她,“帶夫人回主院,沒有我的允許,不許她踏出主院半步。”“是。”“記好了,這事不許有半點疏漏,誰若是看不住人,出了岔子,直接杖斃,明白嗎?”“是。”兩個小廝應聲,忙拖著謝氏下去。任憑謝氏怎麼喊,喊得如何歇斯底裡,他們都沒有鬆手。可饒是這樣,永昌侯依舊不放心,他又叫了幾個人,守住了澤霈苑的大門,也算是多了一重屏障,以防出現岔子。永昌侯的安排,沈青竹並不知道,她和馮昭進了偏廳,就開始準備治療了。馮昭臉上,略微有些遲疑,“將軍夫人,你救人要用天神九轉十八針,我在這,是不是不大好?”這畢竟是唐家不外傳的針法啊。沈青竹聞聲笑了笑,她回頭對上馮昭的眸子,“若是馮太醫學會了天神九命十八針,可會用此針法,救更多的人?”馮昭正色,“這是必然。”“那若是馮大人還沒有學會,尚未掌握到針法精髓,可會不顧人死活,冒險亂來?”“不會。”“那就是了。”沈青竹拿了針,放到床邊上,她手上的動作不停,輕聲繼續。“其實唐家從未說過天神九命十八針不得外傳,大家擔心的,不過是針法外傳後,有些醫術淺薄卻自視甚高的人,胡亂用此針法。那樣,不但不能救人,還可能會害人。可馮太醫醫者仁心,心懷病患,又知輕重,人命為先,馮太醫隻救人不害人,那學了又有何妨?多一個會的人,就可能多幾個人能活命,這是好事。剛剛我大哥也說了,不必避諱馮太醫,所以馮太醫更不需有顧忌。”“好。”馮昭應聲,心裡卻感慨唐家人高義,感慨沈青竹仁善。沈青竹不知馮昭心思,她準備妥當了,隨即開口,“馮太醫,那咱們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