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靜心亭下,淑妃見狀,內心升起不好的預感。“快回宮。”方才陛下看到了皇後剪梅花,卻並沒有怪罪的樣子。八成陛下已經知道是她挑唆皇後的,她想。她現在就回宮給家裡麵寫信,想辦法給自己某個差事,或者是找點兒事情做,避一避風頭才好。然而,就在淑妃急匆匆回宮打算收拾時,卻看到王海已經在宮門口等著了。她頓時就覺得雙腿發軟。可王海是陛下身邊的人,還是要給幾分麵子的,她笑著迎上去,企圖獲得一點兒寬恕。“王公公,今日怎麼來了?不如進去喝杯茶。”“淑妃娘娘,茶奴才就不喝了,今日來是有要緊的事要跟娘娘說。”“哦,公公有什麼事?”淑妃假裝不知。“陛下說娘娘一向信佛,讓娘娘去祠堂抄佛經。”淑妃臉上的笑容已經完全收起,“陛下可有說,什麼時候回來?”王海笑了笑,“娘娘,這個陛下倒是沒說。”“好,本宮知道了。”淑妃轉身往宮內走去。既然是沒說,那就是沒有讓她回來的意思。在宮裡住了這麼多年,就想著求個善終,結果卻沒曾想到,連個善終都求不得,這輩子怕隻能是青燈古佛了。不過是才進宮兩日,陛下怎麼就為她……怎麼就為她破了例呢?“陛下讓娘娘快些過去,奴才還有事,就先退下了。”——翌日,一大清早的鳳儀宮就移栽來了兩株梅花,開得很是豔麗。隻是從這日開始,齊川忽然間得了嚴重的風寒,精神總是不太好。聽聞多吃些補藥精神能好一些,葉雲錦就專門讓人熬了雞湯,燕窩等補品,端去紫宸殿。然而,才剛到殿門口,就與迎麵而來的齊修言四目相對。齊修言剛從紫宸殿出來,精神瞧著不錯。“母後,又見麵了。”他叫母後的時候,言語之間總是帶著一股子曖昧。一雙狹長的丹鳳眼打量著葉雲錦。這讓葉雲錦很不舒服。可自己到底是他名義上的母後,就算是再怎麼不舒服,也隻能是忍著。“要是沒什麼事就讓開吧。”葉雲錦是一句話也不想和齊川說。“母後端的這是雞湯和燕窩吧?燕窩可以留下,雞湯的話,你知道的,父皇得了風寒,沒什麼胃口,要是端去了父皇怕是會惡心,不如母後把這雞湯賞賜給我?”他眉頭微微挑起,眉眼含笑,眼中卻是不懷好意的惺惺作態。葉雲錦雖討厭他,但覺得他說得有道理,雞湯實在是味道太濃了,對齊川的病怕是不好。她猶豫了一下,緊接著打開食盒,把裡麵的雞湯端了出來。齊修言正要伸手去接。然而,伸出去的手卻落了空。 他眼睜睜看著葉雲錦將雞湯端了出來,而後伸手倒在了柱子旁邊的花叢裡,連同雞肉一起。“太子現在還不離開,是在等什麼呢?”葉雲錦將盛著雞湯的碗給了小太監後,理了理身上穿的牡丹花紋襖裙,進了紫宸殿。葉雲錦進紫宸殿不需要通報,這是她的特權。齊修言看著她離開的背影,眼底流出一抹笑意。他用僅僅兩人聽得到的聲音道:“母後,父皇允許我搬入皇宮處理政事了,以後我們,來日方長。”葉雲錦聽到這話,腳步慢了一拍。怎麼回事?好不容易趕走齊修言,他怎麼又回來了?就因為他是太子嗎?可是按嫡庶來說,齊修言隻不過是一個已經死去的嬪妃生的兒子罷了,說白了隻是個庶子而已,要不是因為能力出眾,太子之位也不會落在他頭上。隻是因為齊川的身體不好,所以齊修言就可以入宮?要是齊川身體繼續差下去,這整個皇宮豈不是又像是上輩子一樣,讓齊修言隻手遮天了?萬萬不能!葉雲錦端緊了燕窩,進了紫宸殿。“陛下,今日的藥可喝了?”葉雲錦溫柔詢問。“小雲錦來了,這藥太苦了,朕不想喝。”齊川原本是打算撒謊說自己喝過了的,可一碗滿滿的藥就好端端地擺在他的眼前,他自然是不好撒謊的。“苦也要喝,都怪我那日沒有看緊陛下,讓陛下受了風寒,陛下這都病了好幾日了也不見好,您可一定要按時喝藥,好好養好身子。”葉雲錦帶著幾分自責,已經端起碗準備喂藥了。“這宮裡,隻有小雲錦是真心為了朕好的。”“那陛下可要快快好起來,不能讓臣妾傷心了。”“好,朕喝還不行嗎?不過……”“朕喝之前要小雲錦親一口,親一口就不哭了。”齊川看得出來,他的小雲錦看他的目光之中,總是帶著疏離。他很想與她親近。葉雲錦愣了一下,抬眼對上那熟悉的眼中不熟悉的撒嬌意味,有些愣住。齊川向來不苟言笑,如今也會這般?猶豫了兩番,最終放下手中的藥碗,有些顫顫巍巍上前,纖細的雙手捧著他略帶粗糲的臉,緩緩湊上前去。“啵。”她在他唇上啄了一下,柔軟的唇觸碰片刻,便立刻拉開距離。她隻覺得自己心跳得飛快,臉也燙得不行,還能感受到齊川那灼熱的目光,正落在她的身上。半晌,齊川那邊都沒有動靜。“陛下現在可以喝了?”葉雲錦不敢抬頭看齊川,但心裡還記掛著喝藥的事。齊川笑了笑,把那一碗藥全都喝了下去。直至藥喝完,他臉上的笑還未收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