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和挨餓受凍比起來，那點疼似乎也不算什麼了。“娘說，人生來就是要受苦的。”她不想再受苦，所以不願再世為人。喬念念頓時不知該說什麼。旁邊有個鬼冷呲一聲：“當鬼哪有當人好？我要不是要護衛將軍，我肯定投胎去了。”喬念念轉頭看他，見他二十五六的樣子，上身一件粗布麻衣，下身一件粗糙的板甲，生前顯然是個兵卒。小姑娘忍不住往後縮了縮，似乎有些害怕這個鬼。“你是為了護衛將軍所以不肯去投胎？”喬念念問。“沒錯！”男鬼昂起頭，很是驕傲：“我是自願來的，能陪在將軍身邊，我這輩子都值了。死了，我也要跟著將軍。”喬念念打量了他一番，冷聲嘲諷：“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都埋進土裡了，還需要你護衛什麼？幫他嚇走蠍子老鼠嗎？何況夏侯言若真是厲害，哪裡用得著你？”男人頓時愣住了。喬念念又轉頭看向另外幾個鬼：“你們又是為什麼不肯離開這兒投胎轉世？”“我覺得當鬼挺好的，不用挨餓受凍。”一個老人咧開缺了牙的嘴，笑道：“人老了就拖累兒女了，這當鬼無牽無掛的挺好的。”“我還沒有報仇！”另一個男鬼咬牙道：“那夏侯言強擄了我來，讓我陪葬，這仇不能不報！”自稱護衛的那個男人頓時怒了：“你敢對將軍不敬！這麼多年將軍儘心儘力地打仗，若是沒有將軍，你們怕是都被蠻子給殺了！”男人冷笑：“可我沒被蠻子給殺了，而是被他夏侯言給殺了！蠻子殺我我恨蠻子，夏侯言殺我我便恨夏侯言！”還有人是不相信喬念念：“誰知道你有沒有那個本事？這墓室裡設置了鎖魂的陣法，一般人可沒法兒帶我們出去。”“哎，彆連累了你。小姑娘，這不是什麼好地方，你啊，還是快出去吧。”“跟著女人也不怕倒黴壞事兒，這投胎轉世的事兒她一個女人能弄明白嗎？”喬念念：……她算是看出來了，這群鬼各有各的理由，要是一個個解釋說服還不知要花多久的時間，所以她舉起拳頭，對眾鬼道：“你們是自己進去，還是我把你們揍一頓，你們再進去？”“呦，這還是第一次見有人威脅鬼！”“你打不到我！我不走！我留在這兒守著將軍！”“姐姐，我不能不當人嗎？”喬念念伸手一撈，把一直嚷著要‘守著將軍’的男鬼給拽了過來，然後邦邦給了他兩拳，冷冷地看向眾鬼：“怎麼樣？進不進去？”男鬼還沒反應過來，整個鬼就被揍得暈乎乎的了。眾鬼一看，立馬安靜下來，乖乖地排著隊走進玉牌。喬念念把男鬼也強硬地塞進玉牌，才放柔了聲音對走在最後的小姑娘道：“現在不會再有人挨餓了，等出去姐姐帶你去看看現在的世界，現在有很多好吃的，好玩的。現在當人，不會再受那麼多的苦了。” 雖然還是苦，但至少不會再挨餓受凍。小姑娘一句話也不敢說，乖乖點頭。所有的鬼都進了玉牌，隻有那嚷著要報仇的男鬼死活不肯進去。“你就算打我，我也不會離開！”男鬼色厲內荏地衝喬念念喊：“除非能報仇，不然我絕對不會去投胎！我不怕你！”喬念念沉默片刻：“你這麼厲害你倒是過來說話啊！”離她八丈遠，這叫不怕她？“你這個樣子，怎麼去報仇？”“我不過去！”男鬼梗著脖子叫：“反正我肯定能想到辦法！”喬念念偏了偏頭，淡聲道：“你要是死活不肯去投胎，那我也不會強迫你。不過我既然看見你了，就不能不管你，不然若是你成了惡鬼為禍人間，最後麻煩的還是我。所以，我決定吃了你，提前解決你這個惡鬼！”說完，她飛身朝男鬼撲去！男鬼：！！！他發出一聲慘叫，拔腿就跑，一邊跑一邊道：“啊啊啊！你不是人，哪有人要吃鬼的！你是什麼東西？！”最終，男鬼還是被喬念念給抓住了。“你彆吃我！我這就去投胎！”喬念念嘖了一聲：“不是說死也不去嗎？”“沒有沒有，我可沒說過死也不去，我說的是打我也不去……”男鬼嘀咕：“現在要死了，那肯定是活著重要。”他還怪識趣的。喬念念正要把鬼塞進玉牌裡，突然想到一事，頓下動作，問男人：“你方才說之前來了個和尚，你可知道那和尚來是乾什麼的？”男鬼搖頭：“不知道。就是他把堵門的石頭給弄斷了，打開了大門。但是他進來看都沒看我們一眼就去了夏侯言所在的主墓室。等他離開的時候，還把被破壞的陣法給補齊了。”不然那些鬼早就走了，怎麼可能乖乖地留在這兒？找夏侯言？喬念念把男鬼塞進玉牌裡，將玉牌收了起來。眾鬼離開，滿室的壓抑和絕望頓時一掃而空，明明陽光落不進來，喬念念卻仿佛置身在清晨的朝陽下，周身緩緩升起一股暖意。這滿地的白骨似乎也沒了那讓人難受壓抑的感覺。她又轉頭看向墓壁上的幾扇門。這幾道門應該是通往其他的陪葬墓室和主墓室的。為了防止還有漏網之鬼，喬念念將幾個陪葬的墓室都轉了一遍，發現活人陪葬的墓室隻有這一個，剩下的都是放置陪葬品的墓室。裡麵堆滿了各種器具和珍寶。從用來休息小憩的長榻到沐浴洗漱的浴桶，從飲酒飲茶的酒杯茶杯，到閒來無事打發時間的玩具，從皇帝賞賜的古玩字畫到外族繳獲的寶石珍珠，應有儘有。其中一個墓室還放置了許多武器和甲胄，其中有些已經半新不舊，顯然是夏侯言生前所用。這些東西原本保存得還極為完好，沒有被人動過的跡象，那和尚顯然沒進來過這些墓室。不過在喬念念將門轟開之後，有些東西就開始氧化了，想來過不了多少時間便會化為灰燼了。最後，喬念念站在了主墓室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