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發癲的寧遠侯(1 / 1)

紅袖一如既往的躲在芙蓉院外道路旁的一處假山後,這樣隻要見到寧遠侯過來,她就能立刻抹上準備好的桂花油,哭喊連天的跑去鬆鶴院搬救兵。原本紅袖還正琢磨一會兒要怎麼過去演才足夠真實,直到見到手提長劍,凶神惡煞朝著這邊衝過來的寧遠侯。好像,不用醞釀情緒了……紅袖不等寧遠侯進芙蓉院,整個人便已經臉色蒼白,驚恐萬狀的朝著鬆鶴院狂奔而去。那邊紅袖去搬救兵,這邊寧遠侯也已經一腳踹開門口雖然嚇得不輕但是也不敢就這麼放寧遠侯進去的看門婆子,提著劍便徑直朝著房門衝去。一見寧遠侯這般,原本守在門口的小丫頭尖叫一聲,捂著頭就下意識的躲到了一旁,而寧遠侯也沒有去管四散逃開的小丫頭,直接就踹開房門衝了進去。“侯爺,您這是要乾什麼?!”見到像一頭蠻牛一般不顧後果衝進來的寧遠侯,隨雲姑姑幾乎是瞬時間就站起身來擋在了蘇雲蕪的身前,一臉憤怒的盯著寧遠侯,絲毫不見懼色的開口質問道。“乾什麼?我要這逆女的命!”寧遠侯怒氣值上湧,這會兒根本就已經沒了顧忌和理智,滿腦子裡的想法,就是如何要了蘇雲蕪的命,好給他的那對心肝母女出氣!“侯爺,您這是瘋了嗎?都說虎毒不食子,長樂郡主可是您的親生女兒,您現在這是要弑女嗎?”隨雲姑姑說話間,白果與銀杏已經上前擋在了寧遠侯的麵前,大有隨雲姑姑一聲令下,就直接將寧遠侯給轟出去的既視感。“本候清醒的很,這個逆女,現在才剛剛得封長樂郡主,就敢忤逆生父了,那再容她一些時日還得了?!今天就算是鬨到禦前,本候也不怕!”隨雲姑姑不勸還好,這一勸更是捅了馬蜂窩。寧遠侯隻以為是隨雲姑姑又想要以勢壓他,更是半點兒不服輸的往前走了兩步:“你們都給本候讓開!”“我可是許久不曾與父親見麵了,如今父親不論青紅皂白直接提著劍就衝進我的芙蓉院,大聲咒罵我是逆女,又說我忤逆,請問父親,我什麼時候忤逆您了?夢裡嗎?還是您的想象裡?”蘇雲蕪放下手中的線團,抬頭看向寧遠侯的目光裡沒有懼怕,隻有藏都藏不住的譏諷與嘲笑。對於這個所謂的父親,她早就已經不抱任何希望了。隻要是在蔡氏麵前,他就是一灘沒有長腦子的爛泥!是蔡氏捏在手心裡的人偶,想要怎麼擺弄,就能怎麼擺弄。所以,這會兒蘇雲蕪也沒打算給他麵子,十分不客氣的就開口懟了回去。“你還敢說你沒有忤逆?你縱容手下丫頭,打罵長姐,這難道是本候冤枉了你嗎?還是說,你這是得封了長樂郡主,所以得勢張狂,便不將親長放在眼裡,可以為所欲為了?” 寧遠侯瞪著蘇雲蕪,絲毫不覺得是自己有什麼錯誤在前,他隻認定了一切都是蘇雲蕪的錯!是她,欺辱了才剛剛進府的蘇雲霞!“我說什麼事兒呢,原來是這個啊!”蘇雲蕪笑起來,麵對寧遠侯的指責,她不僅沒有流露出心虛之色,反倒是越發有底氣了起來,她抬起手,十分不在意的將剛剛裁剩下的紅狐皮拎起來扔到了桌麵上給寧遠侯看,而後才又繼續道:“父親來之前,就沒問問長姐,為什麼會起衝突嗎?我讓紅袖帶著銀杏,去我的私庫裡取之前舅舅他們從北境送過來給我的皮子做護膝,路上碰到了大姐姐帶的人,上前來不管不顧仗著人多就要硬搶。父親,這可是侯府,可不是外頭那些亂七八糟的地方,看上了東西直接上手就搶,這是什麼做派?咱們侯府什麼時候有了這種規矩?是父親您新定下來的嗎?”蘇雲蕪這番話,可以說是半點兒情麵都沒有給寧遠侯留,直接就將寧遠侯懟了個麵色通紅。他確實是沒問過這其中的前因後果,隻是直覺就已經認定了這一切都是蘇雲蕪的錯。一定是蘇雲蕪仗勢欺人。哪怕現在事實是如此,寧遠侯也絲毫不覺得,他的寶貝女兒有什麼錯!所以幾乎是想都沒想的,寧遠侯便已經怒火衝天的衝著蘇雲蕪又吼上了:“放肆!你還敢指責旁人,這就是你對你父親說話的態度嗎?你長姐那是多溫婉小心的一個人,若不是你的那些丫頭欺人太甚,將她逼得無處可去了,她會做出那樣沒有分寸的事情?不過是一張狐皮子,你炫耀什麼,你得意什麼?那是你長姐,你平日裡不知道分享也就罷了,現在竟然還要縱容那些惡奴去欺辱你的長姐,你這是什麼做派?!”寧遠侯這番話說到後麵,是越來越順暢,也越來越覺得理所當然。他從頭到尾都不覺得有錯的是蘇雲霞,更是因為這件事情裡,蘇雲霞沒有得到那張狐皮子,而自我腦補出了一場蘇雲蕪羞辱自己庶姐的大戲。“父親這話說得可真是好笑。那是我舅舅給我的東西,我願意給誰就給誰,那也是我自己的事情!父親你心疼庶姐,那是因為她是你的愛女,與我有什麼相乾?您要是心疼,自己拿銀子去貼補她就是了,我又不會妒忌羨慕,可是您要拿我的東西去送人情,那不能夠!您也彆開口閉口的說這是我身為兒女該有的孝敬。若是孝敬您,我就算是再如何也能捏著鼻子應了,可她算什麼東西,憑什麼來我這裡打秋風?是咱們寧遠侯府養不活她了,餓著她了嗎?”蘇雲蕪積攢了兩輩子的怨氣可不是鬨著玩的,這一開口便是毫不客氣,直接字字句句如刀的朝著寧遠侯的心窩裡紮。寧遠侯氣得差點兒吐血,他舉起手中的劍,不顧一切的就要往蘇雲蕪的身上砍:“逆女,我今天就砍死你!”蘇雲蕪半步未退,隻抬著頭一臉恨意的迎著寧遠侯那幾乎瘋魔的目光,毫無懼色的繼續火燒交油:“好啊,父親砍死我好了,這樣我阿娘的嫁妝,我的私庫,您便可以全部拿去貼補您的妾室和庶出的那一對寶貝兒女了!”“孽障,你還敢還嘴!”寧遠侯被銀杏與白果攔著,自然是無法靠近蘇雲蕪半步的,他最後那僅存不多的理智,也終於因蘇雲蕪的這番話而直接消散無形,就像是一頭被激怒的野獸,直接就開始對攔著他的銀杏與白果動手了。“混賬!還不快上去將侯爺拉開!”就在房間裡一片混亂之時,得了消息的文老夫人終於扶著餘嬤嬤的手,快步衝了進來,一見到房間內的場景,整個人隻覺得一陣氣血上湧,一個踉蹌差點兒直接跌倒在地。但是文老夫人很清楚,她現在還不能暈過去,眼前的這場亂局還需要她來善後!要不然……“孽障,你這是要氣死我嗎?!”文老夫人眼見著寧遠侯還在那裡死犟著不放,氣得直接上前,親自拽住了寧遠侯的衣袖,用著剛剛與寧遠侯責罵蘇雲蕪一樣的語氣,怒罵著眼前這不知道事情輕重緩急的兒子。眼見文老夫人親自過來勸架,寧遠侯就算是再不願意,也隻能順勢放下了武器,一甩衣袖,怒氣衝衝的對著文老夫人抱怨道:“母親,您到現在還護著她,您可知道她都做了些什麼?!她這分明是要氣死我!”“氣死你?我看你才是那個要造反的孽障!”文老夫人抬手,重重的一巴掌便毫不留情的落在了寧遠侯的臉上,她眼底的冷意像是兜頭的一盆冰水,直接將寧遠侯澆了個透心涼。“你彆在這裡發癲,事情的前因後果我來的路上已經問清楚了!阿蕪有什麼錯?她拿她自己私庫的東西是理所當然,那個丫頭眼皮子淺,看到就想要,要不到,就想搶!這是誰教過去的規矩,是你,還是那蔡氏?如今好好一個侯府的大姑娘,被教成了這樣無法無天的性子,若是傳出去,你讓我們整個寧遠侯府的姑娘還做不做人?明明發現了不對,你不知道去約束那對母女的言行,反倒是一通邪火對著阿蕪來了!你這個當父親的,就是這樣一碗水端平的?”文老夫人一揮手將寧遠侯推了個趔趄,眼底的怒意簡直是毫不隱藏,甚至於該給寧遠侯的臉麵她都是一點兒不留了,當著蘇雲蕪的麵,就直接將寧遠侯罵了個狗血淋頭。寧遠侯悶著頭沒吭聲,也可能是覺得文老夫人這一通質問實在是太難聽,而且還是當著他最厭惡的女兒的麵,遭遇這樣一通對待,讓他簡直是無地自容。可是他又十分清楚,眼前肯定是占不到半分便宜了,反而還會被文老夫人剝皮抽筋的一頓痛罵。所以寧遠侯的反應很快,也不管文老夫人再說什麼,重重的哼了一聲之後便頭也不回的走了。看著奪門而出的寧遠侯,文老夫人被氣得一陣氣血上湧,她強壓下翻湧到喉間的腥甜,轉過身撐起一臉慈愛,對著蘇雲蕪開口道:“阿蕪啊,這一次是真的委屈你了!”文老夫人這話才剛說出口,整個人便脫力一般麵色灰白的向後仰倒了過去……一時間,整個芙蓉院雞飛狗跳。文老夫人在芙蓉院暈倒的消息,很快就傳遍了寧遠侯府,一時間寧遠侯府上下能來的,基本得了消息都趕來了鬆鶴院。也就是這麼會兒時間,所有人基本也將文老夫人之所以會暈倒的緣由,前因後果了解了個七七八八。寧遠侯不做人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整個侯府二房三房早已經是習慣得不能再習慣,可現在讓她們震驚的是蘇雲蕪的態度。以前蘇雲蕪在寧遠侯麵前,可是乖巧聽話得很的。特彆是蘇雲蕪的阿娘謝氏離世之後的這一年多,蘇雲蕪的性子簡直是肉眼可見的變得卑微怯懦起來。二房與三房的人也不是傻子,雖然沒有開口詢問,可多少也都知道文老夫人的盤算。對於他們來說,蘇雲蕪如何其實一點兒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寧遠侯府的未來!隻要寧遠侯府不倒,那他們兩房自然也不會有什麼損失。甚至於在後來,他們兩房還心照不宣的配合著文老夫人開始演戲,想著法兒的要將蘇雲蕪給鎖死在寧遠侯府。可偏偏這關鍵的時候,寧遠侯那裡卻還是出了幺蛾子!這簡直就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典範!原本今天對於寧遠侯府來說是個大喜的好日子,蘇雲蕪得封長樂郡主,被晉王殿下親自護送回府,這是多大的體麵?!甚至不用多想,也能猜測出接下來京城裡那些人,對她們寧遠侯府的態度一定會有著極大的改變!按著正常的行事風格來說,這會兒寧遠侯不管心裡怎麼想,麵子上都該努力的去維持與蘇雲蕪的關係。至少明麵上的父慈女孝是一定得有的。可寧遠侯偏偏就是那個不走尋常路的,什麼時候發癲不好,非得趕在眼下!為的還是那樣一對上不得台麵的母女!他這到底是怎麼想的啊?!“我沒事,你們都回去吧!”文老夫人也沒暈多久,蘇雲蕪安排人去請的太醫過來紮了針,沒多久老夫人就清醒了過來。她轉過頭,看著守在一旁的杜氏和尤氏低聲開口安撫她們道:“你們出去,也讓外頭的老二和老三,還有孩子們都散了吧。我這是老毛病了,休息一兩天也就好了。阿蕪留下來陪我說幾句話,彆人就都回去歇著吧。”文老夫人低咳兩聲,扭頭看向一旁站著沒吭聲的蘇雲蕪,由著餘嬤嬤扶她半坐起身,才又繼續開口多問了一句道:“侯爺呢?”“侯爺在外頭跪著呢。”餘嬤嬤接過小丫頭奉上來的藥碗,轉頭正準備伺候老夫人喝藥,卻被老夫人抬手擺了擺,拒到了一旁:“讓阿蕪留下來陪我就行,你出去讓侯爺也回去吧!我現在不想見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