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又是毒藥(1 / 1)

“神醫怎麼不說話了?”方才一瞬間的恍惚,再反應過來時,李衍已經走到了我麵前。他瞧著我的眼神像是在打量一隻獵物,一隻能成為他棋子的獵物。還好我包裹的嚴實,連眼睛都遮著半透的白紗,臉更是一絲皮膚都未曾外露。我猛然一聲咳嗽,然後在他審視的目光下,緩緩地開了口。“不好意思,這位貴人,我隻是,隻是毛發過敏,阿嚏!”李衍先是一懵,而後瞬間明白了,抱著“貓太子”往後退了幾步。“神醫怎麼連喉嚨都啞了!”阮弘看上去有些擔心,甚至走到了我的麵前,給了我一塊手帕。他這會兒倒是突然“和藹”起來了,顯然是做給李衍看的。我又猛地咳嗽了一聲,才說道:“應該是毛發感染了,沒事,可能也就,也就啞幾天就好了,咳咳!”我說著又是一陣咳嗽,臉色瞬間就白了。“神醫看上去病得不清,不如先喝杯水潤潤嗓子?免得到時候說不出話來。”他說著便將“貓太子”放到了阮弘懷裡,而後斟了杯茶,遞給了我。我道著謝,接過那杯茶水,低頭的一瞬間,眉頭不自覺地皺起。這茶水裡頭可不太乾淨……我這樣想著,嘴角勾起了一抹細微的笑,毫不猶豫地將李衍的好意,一飲而儘……這一杯下去,我可就真的“說不出話了”。李衍啊李衍,你果然還是和以前一樣狠,不,比以前更狠了。“若無其他吩咐,民女就告辭了。”我扯著沙啞的嗓子說了最後一句話,然後在阮弘的一聲“嗯”中,頭也不回地準備退下了。路過李衍時,腦子裡閃過一絲遲疑。那一刻,突然有點想看看,若他知道麵紗下的是我,會是什麼反應?會不會後悔又給我下毒?可那遲疑終究被我壓了下去,後悔二字在李衍的人生中,出現的次數隻怕寥寥無幾。橫豎他這毒下了也對我無用,我又糾結這些做什麼?我體內的兩種天下至毒可以內鬥,但它們絕對不允許彆的毒侵占我的身體。換個角度來說,我現在百毒不侵了。既然如此,我又何必自找麻煩,倒不如讓李衍覺得我已經啞了,說不出他和陽誠的密謀之事,這樣才是安全的。可李衍這人向來喜歡斬草除根,隻怕我無用武之地那日,他會毫不猶豫地除掉我。得想個辦法安全脫身才行……“姑娘怎麼一個人在此處?可是遇到了什麼難處?”今日是給貓太子看病的第二日,我隨意找了個理由從王後寢宮溜了出來,現下正在池邊透氣。這處蓮花池是我精心挑選的,偏僻又破敗,應當沒人來才對,可卻還是被人發現了。發現我的人是一名男子,穿著大離的服飾,瞧上去似有些眼熟,可又好像記不起來了。 我有些警惕地偏過頭看他,直到他自來熟般坐到我身旁時,都未曾開口。實在不是我不想理他,而是我現在喉嚨“啞了”。“姑娘不會說話?”他似也覺察到了。我點了點頭。“姑娘就是那位越國鼎鼎有名的神醫?方才我瞧見姑娘的背影,與我一位熟人很是相似。”我有些不解地看著他,可他卻好似陷入了深深的回憶。或許因為我不會說話,他像是將我當成了傾訴的對象,開始滔滔不絕地講起一些前塵往事。……我突然有些難過,那又好像不是一種難過,而是一種對人生的感懷。四個時辰前,蓮花池偶遇的那位男子與我講了一個故事。故事的主人公是一位紈絝少年和一位夢中少女。紈絝少年年少時經常會夢到一個姑娘,那姑娘救了落水的他,從此以後他便愛上了夢裡的姑娘。有一日他姐姐帶來了一個姑娘,那位姑娘和他夢裡的姑娘長得一模一樣。姑娘與他說,他未來一定會金榜題名,他說等他金榜題名,一定娶她為妻。後來他們第二次見麵時,姑娘說想吃湯包,他去給她買了湯包,可他回來時,卻沒見到她。他們第三次見麵,是一場混亂的綁架案,姑娘受了傷,他卻隻能眼睜睜瞧著;還有第四次,第四次是那姑娘落了水,那次他救了她……也就隻有四次,然後他便再也沒有見過她……“有時候我都懷疑自己做了一場夢,其實我從未見過她……可後來我想她想得快發瘋了,我告訴自己,她說過我成為新科狀元那日,定會有情人終成眷屬,於是我拚命讀書拚命讀書,終於金榜題名。可她,還是沒出現……”我不知道自己當時是什麼感受,或許我不該和柳昀舟說出那句:“我想吃湯包了。”可我還是說了,而柳昀舟竟真的帶我出了宮門,在異國他鄉的街頭,找家鄉揚州才有的湯包。可這是越國,怎麼可能會有湯包?我無法忘記柳昀舟失落的眼神是多麼可憐,那一刻我忽然間動了惻隱之心……“神醫昨晚做的湯包,味道真的很好。”柳昀舟在屋外待了有一段時間了,他大抵覺得我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姑娘,發現不了。因為不能說話,我隻能在桌上寫了:柳大人,請坐。柳昀舟似有些開心,在我對麵坐了下來。“神醫與我那位故人,真的很像,特彆是眼睛。”他盯著我的眼睛看了許久,那眼神實在算不上清明。我沒有遮著眼,他覺得眼熟也是正常,畢竟我與他確實是故人。“神醫的名字,叫若晚嗎?我那位故人,叫若一……若晚姑娘,我可以看看你的臉嗎……”他真是和從前一樣,習慣了開門見山,竟直接提出要看我的容貌,確定我的身份。隻是,我此刻的身份不能暴露……我取了紙筆寫道:我臉上起了紅疹不能見風,我確實不是大人的故人,還請大人能麵對現實,向前看。許是我這一番話打破了他的希望,柳昀舟又開始魂不守舍了。他昨日也是這樣,我原本以為他是醉了,後來發現他不是醉了,而是執念太深,有些瘋魔了。他這瘋魔的狀態,就是絮絮叨叨,與人說著他和初若一的一些往事。怕是又要聽故事了……我正這樣想著,門口忽然進來個人。是李衍。他的功夫越來越深不可測了,我竟毫無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