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宮裡來人了(1 / 1)

京兆府衙門,後院議事堂。劉家軍撤走得過於突然,以至於曆帝又開始疑神疑鬼了。看著宮裡派來的人,我隻覺得愈發焦躁。聽著他們咄咄逼人的質問,有那麼一瞬間我真的想棄城而去。這樣的皇帝,真是無可救藥到了極點。“黃公公,你要是不信,不如親自出城,去問金弘冽,為什麼退兵?”此話一出,黃公公囂張的氣焰瞬間退了八分。他一個宮裡的太監總管,平日裡深居宮中,即使是出宮也是隨著貴人一起,一大堆人護住,哪有那個膽子在這個時候出城,還是去見素有惡鬼之稱的金弘冽。果不其然,在我說出這話時,他身上囂張的氣焰立馬散了許多,質問的語氣也變了,瞧上去倒突然和善了起來。“王妃說笑了,咱家隻是奉命行事,陛下也是關心王妃,王妃畢竟還年輕,又從小在邊關長大,不了解人心險惡,陛下也是怕王妃被奸人所惑,所以才派咱家來看看王妃。”“是嗎?父皇是怕本宮勾結劉家軍,兵指皇城吧?”我的臉色有些不悅,說話的語氣更是冰冷,但也不至於嚇人。可沒成想這個黃公公是個不經嚇的,直接嘩啦一下跪了下來。“王妃可不興說這樣的話呀!怎麼說您都是安王妃,安王和陛下是血脈相連的親人,安王妃自然也是陛下的親人,一家人哪會有仇怨,陛下又怎麼會猜疑王妃呢?兵指皇城這種殺頭的話,王妃慎言啊!”他倒是說話滴水不漏,不愧是宮裡的老人。“黃公公,既然您都知道王爺和父皇是一家人,當初又何必為了太子,屢次三番在父皇麵前挑撥呢?”“這這這……”黃公公的臉都白了,抹了把額間的冷汗,砰的一聲就開始給我磕頭。“王妃冤枉呀!咱家怎麼敢做這樣的事情呀!王妃冤枉呀!”他一個勁地喊著冤枉,可到底是不是真的冤枉,我與他都心知肚明。黃公公的頭都磕破了,隱隱還有血跡沾染在了地上。再這樣磕下去,隻怕是回了宮,那個生性多疑的皇帝陛下瞧見了,會認為我目中無人,是在打他的臉了。“黃公公還是起來吧,等下磕壞了腦子,去父皇麵前胡言亂語,那本宮豈不是吃不了兜著走?”此話一出,屋內瞬間鴉雀無聲,黃公公磕頭的動作猛然頓住,低著頭大氣都不敢出。我說話向來直來直去,活了兩世亦是如此,這樣當場戳破彆人心思的事,也不是第一次乾了。隻是今生說話,比前世多了許多的心眼,更是委婉了不少。清者自清,若是放在從前,像黃公公這樣的人,我根本不屑與他多做口舌,亦懶得與他解釋良多。可如今我卻漸漸習慣了這離都的生存之道。 話裡有話,陰陽怪氣,夾槍帶棒,甚至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還真的是,挺累心的。“公公還要跪多久?”我不耐煩地又說了一句,黃公公才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王妃言重了言重了,咱家趕路時不小心磕破了腦門兒,與王妃一點關係都沒有!若是王妃沒有其它吩咐,咱家就告辭了。”他說完就要走,可連一個步子都還未邁出去,便被我一句話說得不敢動彈。“有句話本宮想了想,還是有必要同公公說一聲。”黃公公抬起手,摸了摸額間的冷汗,血跡都帶到了衣袖上,也毫無察覺。“王妃請說!”我慢悠悠道:“黃公公,良禽擇木而棲。”隻此一句話,黃公公嚇得腿都軟了,差點摔了下去,被嚴律一把扶住了。“多謝嚴大人,王妃,咱家明白了,多謝王妃提點。”他說著就又要跪下磕頭,被我阻止了。“有黃公公這麼明事理的人,真是我大離之福,亦是王爺和本宮之福。”“王妃放心,咱家一定不辜負王爺和王妃的信任!”黃公公瞧上去好似真的感動萬分,我點了點頭,露出一副甚感欣慰的表情,放他離開了。“王妃真的覺得黃公公願意歸順王爺?”黃公公走後,嚴律湊到我身旁,小聲問我。“他若不願,留給他的隻有一條路,死路。”“王妃說的是,他知道太多秘密,就算王爺不殺他,太子也不會放過他,更何況如今太子失勢,王爺得勢……”“你家王爺五日前回京都乾了什麼?”這話題轉得太快,嚴律一時間沒反應過來。我便又耐著性子問了一遍:“五日前他回京,是不是去見鴻臚寺卿了?”這次嚴律應當是聽見了,可他卻隻是笑眯眯地與我打著馬虎眼。我有些懶得同他周旋,直截了當地問他:“他是不是早就知道金弘冽會攻打京都,所以偷偷回來是為了布今日之局?”嚴律沒想到我說得如此直白,尷尬地笑了笑,支支吾吾了半天,還是開了口。“王妃真是太聰明了!和王爺果然默契十足,這麼快就能知道王爺的險惡用心……哦不,良苦用心!”我忍不住白了他一眼,瞧見他躲閃的眼神,多少有些心虛。這離都的人說話都愛彎彎繞繞,我本是不想再說什麼,但最終還是沒忍住。“你家王爺確實險惡,若非他,我怎會如此倒黴?我奉勸嚴大人也早日另尋出路,彆吊死在這險惡的李衍身上。”嚴律聞言,忽然用哭笑不得的語氣說道:“方才您不還幫王爺收服了黃公公,如今怎麼勸下官改換門庭了?”“黃公公那等見風使舵的小人,不就得配你家王爺這種算儘人心的主子?我是看你還算有些良知,好言相勸。”許是我說話愈發直接,嚴律臉上的笑容終究是掛不住了。“王妃與王爺還真是,相愛相殺。”他沉默了半天,最終也隻是說了這麼句沒用的話。看來他對李衍真是忠心耿耿,從他嘴裡套不出更多有用的信息了。我不再多言,拿起“破天”,離開了京兆衙門。橫豎我已經知道了想要的答案,他是否明說,再說多少,並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