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華樓雅間外的遊廊上滿滿都是人，但聽得這聲音，自動讓一條路出來。“參見秦王殿下。”張管事向親王行禮。秦王向那堂醫遞了眼色，堂醫繞過沈婷，先給那位郎君診脈。沈婷臉頰熱燙，又覺渾身冰寒。她剛才在秦王麵前說了什麼？質問堂醫從何而來？說那堂醫是騙子，讓風華樓給那個女子一個交代？沈婷咬緊了下唇，不敢讓自己露出任何怯色。周泉想走秦王的門路得皇帝青眼，她必須給秦王殿下見禮。“殿下，我是……”“張管事，不論是何原因人在你風華樓倒下了，你必須給出交代。”秦王大馬金刀坐在椅子上，輕敲桌麵吩咐張管事。“做糕點的人，送糕點的人，所有接觸過糕點的人，都到這兒來。”“本王今日也學學那衙門裡的大人，當著百姓的麵，把這案子斷個清楚！”“若是無事便罷，若是有人故意行凶，今日一人中招，以後就會有更多，本王斷斷不能忍。”張管事躬身稱是。沈婷臉色發白。秦王身邊的侍衛便去著人上來。“這位娘子也先不要離開，你剛才說的話，在下也想問問，如何就斷定是我風華樓的吃食毒死了人！”張管事語氣裡鋒芒畢現，沈婷臉色愈加不好。“小女子不過是看這位姐姐可憐，怕受了彆人欺壓，”抬手用錦帕壓了壓眼角，“張管事為何如此咄咄逼人？”章曉嵐一上來，就看到沈婷在這兒扮可憐。她有些想笑，更恨自己當初竟沒有看清她的真麵目。章曉嵐和小二，一位後廚師傅，一位後廚幫廚被侍衛引著行了禮。“許老，這位郎君可還好？”秦王先向堂醫確認那人的身體情況，外麵遊廊上的人無一不讚歎秦王仁善，人命比一時的真相更重要。“郎君無甚大事，大約是吃了什麼東西，身體不受，身有紅疹，咽喉紅腫，有些喘不上來氣。”堂醫撫了撫胡須，“小老兒已經為郎君紮了針，不出一刻鐘，即可恢複如常。”堂醫的話讓婦人鬆了一口氣。秦王侍衛和她一起，將那位郎君挪到屏風後的軟榻上。“既然如此，此事應與風華樓無關。”秦王頓時沒了興致，無案可審，還不如看看風華樓有無新的佳肴。眾人眼見沒熱鬨可瞧，便準備各自散去，繼續吃酒品茗。沈婷看人潮漸漸散去，甚是著急。機會稍縱即逝，若是這一次就此放棄，以後難道還會有更好的機會？沈婷一刹那就確定，不會再有了！天時地利，她要搏一次！“秦王殿下，雖說這位郎君可能是吃了什麼不該吃的東西，可這東西是來自風華樓還是外邊？若是來自風華樓，這是一時失誤，還是對這位郎君的蓄意謀殺？”沈婷直直跪在地上，說著重重磕下去，“民婦身為言官家眷，還請秦王殿下為我們明示，我們也好心中有數，免得糊裡糊塗落入他人圈套！” 秦王皺眉，心中很是不滿。但如果不徹底澄清，對風華樓也不好。風華樓若倒了，自己就少了一處品美食的地方。秦王反複考慮，便也按下怒火，繼續坐下，讓侍衛分彆問風華樓的人。反複盤問下來，接觸過水晶糕的人並無任何動機，也無任何時間。他們與那位郎君從未見麵。“若是他人買通，借刀殺人呢？”沈婷眼見這件事又要落下帷幕，急急出聲。秦王瞥了她一眼，眼中很是不耐。到底是皇家貴胄，他認定的事反複被這婦人盤問，怎麼可能沒有一點脾氣？正要發作，章曉嵐出列向秦王行禮。“說到買通他人，借刀殺人，小女子今日確實是發現了一樁怪事。”秦王看是章曉嵐，想到府裡王妃和世子對她印象很好，她上次還解決了他和世子之間的矛盾，便示意她繼續講下去。章曉嵐走到沈婷一旁，看她素手藏在袖中，衣袖的抖動已經出賣了她。“這位娘子提到蓄意謀殺，今晨我風華樓的小二稟報的事，我也想問問這位娘子。”章曉嵐準備開口卻被張管事搶白。張管事輕輕搖頭，章曉嵐隻能退回去。“小二交代說，有個禦史言官的家眷給了他一包東西，講明隻要灑在今天的水晶糕裡，便會在月底回報銀錢，助他抱得美人歸。”“娘子可知這人是誰？”張管事一雙利目盯著沈婷，當他不認識這京城中的官眷不成？“還有這事！張管事你速速與我說明，禦史言官有這樣的家眷，還有何資格為官？！”秦王聽了也是憤怒，當官的犯了錯，老百姓不會隻罵那個官，更會罵皇帝識人不清，這叫他如何能忍？小二哆哆嗦嗦被推了出來。跪在地上交代了是如何開始，又是在哪裡拿到了那包藥，在何時接到下手的命令。“小的原想著就是個清閒差事，一時豬油蒙了心，才犯下大錯。隻是小的心中實在不安，早上來到酒樓，就和張管事坦白了並未真的害人。還望殿下看在我誠心悔過，饒了小的吧。”小二此時悔恨又恐懼，何必貪那兩個銀錢，如今隻怕是凶多吉少了。想到此，更是涕淚橫流，整張臉看上去糟糕極了。“小二雖然貪財，但到底並未真的謀財害命，還請秦王寬恕一二啊。”“是啊，是啊，犯了錯總要給他個改正的機會，有道是，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啊。”“這風華樓也是無妄之災啊，怎麼就碰上這種事了。”“就是就是，要不是這小二及時回頭，豈不是毀了？而且，那位禦史言官的家眷究竟是誰啊？”大家不由自主就把目光投向還在地上跪著的沈婷。她剛才說的話像是一腔正義。可方才，她一沒讓人請堂醫，甚至還阻止堂醫治病；二來秦王拍板此時已了，她還在不依不饒地糾纏；再加上她自稱禦史言官的家眷，眾人心中很快就有了一個猜測。章曉嵐在一旁看著甚是痛快。害人者終害己，沈婷，你用計害我的時候，可曾想過還有一天會落得如此地步？秦王心中有杆秤，當下就下了決定，“你想讓本王饒了你？倒也簡單。”小二聞言猛地抬頭，兩眼放光。秦王被他臉上的臟汙弄得眼睛疼，隻看向桌上的茶碗。“念你知錯能改，若你能說出主使，本王可保你免受牢獄之災。”小二聞言瞬間激動，指著沈婷便說，“就是這位娘子！她當時讓她的丫鬟吩咐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