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曉嵐轉頭看向拉著她的婦人，急忙就要解釋。她今日有要事，怎麼能容這婦人亂攀扯？“你放手，你是不是找錯人了？我不認識你……”奈何那婦人膀大腰圓，章曉嵐實在是擺脫不了。“你說這是什麼話？你姐姐好不容易在我這兒幫你討了這差事，你怎麼能辜負她這一番好心？”那婦人頭都沒回，隻管牽著她一路向前走，“雖說是風華樓的後廚雜工，一個月也有三兩的銀子……”風華樓？不就是周泉和那小娘子剛剛進的酒樓？章曉嵐不再掙紮，隻順著那婦人往前走。或許是察覺到身後的人不再掙紮，那婦人還在絮絮叨叨，勸說身後的人。快到酒樓後廚，那婦人叮囑，“到了，你叫我林嫂子就成……”看到章曉嵐的臉，林嫂子臉色大變，“你是誰？靈秀呢？”章曉嵐正要解釋，酒樓後門打開，門後彈出一顆腦袋，“太好啦，林嫂子你終於找到人啦。”還沒等林嫂子解釋，那小子就把章曉嵐拉進門，一邊走一邊給她介紹，“你是林嫂子介紹進來的，想必情況也大概知道，我給你說下，一般你都是做什麼，在哪裡。”說著到了院裡一處石板前，石板上方放了幾個木盆和竹匾。“洗菜，殺魚，泡發乾品，洗碗刷碟，這你都得做。一般管事會給你任務，其餘的你就看哪兒缺了人，你跟管事說了，直接去幫忙就成。”活兒是不少，但是能搞清楚周泉在這裡做什麼，倒也不是不行。章曉嵐點了點頭，那小子叫來管事給她分派了任務，就去做自己的事了。林嫂子身形健碩，但緊趕慢趕到章曉嵐跟前，管事已經發完任務了。她有些傻眼，給管事塞了銀子才拿到手的差事就便宜了這丫頭？見管事沒走，連忙拉了管事到院子角落，“張管事，這不是我說的那個人呀，我……我拉錯人了。”林嫂子臊紅了臉。她也是沒辦法，若是彆人拿了這個差事，她收的銀子定然是要還給人家的，那些銀子有些已經打點了張管事，怎麼可能還回去？張管事看著角落裡利索乾活兒的姑娘，布衣荊釵，身形姣好，行走移動頗有章法。許是富貴人家出來的姑娘，但說來酒樓乾活兒，也沒有任何怨言，乾活輕快利索。張管事看了心裡也是欣賞稱讚的。張管事轉頭看著林嫂子，“林氏，你說的那個人可有這姑娘乾活兒利索？”林嫂子看向章曉嵐，一愣，靈秀那姑娘從小金枝玉葉的養著，這個活兒隻怕不好乾，更彆提比這姑娘更利索。林嫂子沉默不言，張管事心中已然有數，那姑娘定是沒有院裡這個能乾。“今日事忙，先讓這個姑娘做一天，到了晚間，我再問她是否願意留下。若是不願，給她結了工錢，你明日再領你說的那個來看看；但若願意，就留她在院裡。” 林嫂子知道張管事已經是格外開恩，低聲應了。轉眼就到了晌午，晌午人最是多，熙熙攘攘的人把酒樓塞得滿滿當當。一樓大堂的客人吃飯、談天、劃拳，小二端著佳肴在人群裡來來回回走動，真真是人聲鼎沸，熱火朝天。好不容易過了最忙的事件，酒樓後院也放飯了。章曉嵐領了飯，去和管事懇求，想把飯菜帶回家和家裡人分一分。張管事可是得了手下彙報，知曉她乾活兒最是勤勉。這會兒還要把飯菜和家中人分享，這會兒心裡對章曉嵐印象更好了。大手一揮就準了，順便告訴她，下午不忙的時候，便是休息一會兒也無妨。章曉嵐謝了張管事就匆匆出去了。張管事此刻萬分想要留下章曉嵐。而章曉嵐此時端著碗草草吃了幾口，就把一邊乾淨的飯菜給了旁邊的乞丐。天氣越發冷了，街上這些乞丐隻怕要受苦了，能幫一把就幫一把。她和掌櫃的說要帶飯回家自然是假的，她要去看周泉什麼時候離開酒樓。原本她怕後院忙碌，拿銀子讓看門的小子幫她看著，若是周泉離開了，就來和她說一聲。那小子一直沒吭聲，那就是一直沒走。平常人在酒樓也不過是吃頓飯、喝喝茶就離開了，周泉竟然和那美貌小娘子在樓上呆了一上午加一個晌午，章曉嵐可不信他們是在樓上談論偉大理想。章曉嵐剛和守門的小子說完，那兩人竟然下來了，周泉兩隻桃花眼差點就要黏在那美貌小娘子身上。那娘子看著周泉也是含羞帶怯，但臉上的紅暈也讓人明白她此時心中的甜蜜。章曉嵐還注意到，周泉小廝手中的盒子沒了，那娘子手中卻抱了東西，發間也多了一根玉釵。看來東西是已經送出去了，小娘子也甚是喜愛呢。章曉嵐心下暗暗譏笑。她沒有再跟蹤周泉，而是繞了路，不近不遠地跟在那小娘子的馬車後麵。一個時辰的休息，章曉嵐充分地用了。她不僅知道了那小娘子的住處，還知道了她是周泉養的外室，隻是在周泉同僚名下的宅子住著。兩人今日在酒樓雅間耳鬢廝磨，還約了十日後再聚。聽兩人的話，隻怕在周泉沈婷大婚之前，周泉就已經養了這個外室。嗬，她還以為周泉有多看中沈婷。為了她讓自己以妻做妾，甚至連女兒也賣掉，隻為了不想礙她的眼睛。原來不過如此。酒樓晚間依舊忙碌，但在鳴街鼓響前一刻鐘就會讓需要回家的人回家去。今日有些例外，張管事提前一刻鐘把章曉嵐和林嫂子叫到一起。“新來的……”張管事有些卡殼，他還沒來得問她的名字。“小女子章氏。”章曉嵐朝管事蹲身行禮。張管事尷尬解除，臉色也好看了不少。“章氏，今日是林氏認錯了人，才將你拉到咱們風華樓雜工。”張管事頓了頓，“不過你今日表現，咱們也是看在眼裡。我且問你，你可願意今後在咱們風華樓做下去？”當然要！她如今就等著周泉十日之後和那外室再約，如何會不願意。而且在酒樓雜工，省了買吃食的錢，還有工錢可得，如何不可？但身邊的林氏是一個麻煩，她若是留下，隻怕會麻煩很多。章曉嵐的為難落在張管事的眼裡，他大概知道章曉嵐為難的原因，但實在舍不得錯過這麼勤快的人。詳細說了雜工的好處，也把上工時間和工錢與她說清楚，更是開了首例，讓她可以把午飯帶回家中，並休息一個時辰。章曉嵐麵上動容，像是想到什麼，麵色恐懼，偷偷抬眼看旁邊的林嫂子。“章氏，你願是不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