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治傷(1 / 1)

京城城門處,兩輛馬車背道而馳,一輛被胖子駕著,馳往城外;一輛被瘦子駕著,緩緩走向城內。章曉嵐想到女兒以後還是要靠她,努力打起精神,“奶娘,咱們……最近還……是住在客棧……嗎?”陶氏雙眼通紅,她看著章曉嵐努力擠出笑臉,“不了,鳴哥兒在附近賃了一所房子,咱們先去那兒住些時日。待原來的地方把房子修好了再搬回去。”“好,”章曉嵐想了想,“我帶……出來的那……些銀錢不……知道還在不在,若……還在,奶娘直……接拿去把……房子修一修吧。”陶氏想要拒絕,章曉嵐看向她搖搖頭,“奶娘,我困了,先睡了。”看著章曉嵐閉上眼睛,陶氏心酸又驕傲,哪裡是困了,不過是怕她拒絕,裝睡而已。雙腿骨折,燒傷又那麼嚴重。那疼痛不是一時半會兒就會消掉的,明明疼得渾身發抖,冷汗不斷,竟還騙她說要睡覺。想著想著,陶氏的眼淚又流下來,她連忙拿棉帕擦掉眼淚。她得堅強點,曉嵐這次遭受這麼大的磨難,她必須要照顧好她。這真的隻是一場意外嗎?隻有陶氏信了,章曉嵐和陶一鳴是不信的。章曉嵐心有掛礙,懷疑是周家或者章家找人做的。陶一鳴隻是單純的懷疑,陶氏平日身體很好,隻是城東城西來回走一趟,並不至於體弱到直接昏睡過去。況且,就算隻是昏睡過去,救火時發出的聲響沒有驚醒母親,曉嵐被木梁砸傷的聲響沒有驚醒母親,就連母親當時摔到地上都沒有醒,這就很奇怪了。是誰做的,陶一鳴心有猜測,但不敢確定,也許是曉嵐那邊的,也許是他無意間得罪了哪個地痞。這都不好說,因為他並沒有證據。三人駕車晃晃悠悠走到租的院子處,陶一鳴利落下了車,客棧的行李早已讓小二幫忙拿過來了。陶氏下車到院子裡收拾整理,陶一鳴叫了兩個鄰居,依舊用棉被裹了章曉嵐,把她提下來,隨即放到房間的**。章曉嵐依舊裝睡,陶氏和陶一鳴去外邊整理一番。不多會兒,陶一鳴又請昨天的醫師來看看章曉嵐。醫師診看一番後一臉為難,欲言又止。陶一鳴立即明白,“醫師請這邊來。”“不必了,醫師有什麼難處,隻管與我明說。”章曉嵐一直沒睡,醫師檢查了半天,卻沒說任何話。她章曉嵐當了多年主母,雖名不真,權卻是真的,自然知道醫師有些話不好在病人麵前說。不是治療費用,就是這個病治起來有些問題。她不願當個傻子,隻想知道實情。“這……”醫師左右看看兩人,也是為難。“還請醫師據實以告。”章曉嵐很堅持。陶一鳴看著眼神清亮的章曉嵐,知道她現在是不願意被任何人欺騙。 “告訴她吧。”陶一鳴放棄了隱瞞的想法,總歸有他們陪著她。“娘子當日雙腿骨折,再加上皮肉灼傷,郎君以醫骨為先,皮肉上的燒燙傷隻做了簡單處理。”醫師簡單說明了昨日的情況。“但今日娘子移動,皮肉偏移,燒傷需要重新敷藥,骨折固定的板子也要重新弄。”“好,醫師儘管去做。”章曉嵐還以為是銀錢的事,畢竟她是真的沒有更多的錢。隻是受受罪,也不是不能受。那醫師看了章曉嵐一眼,對著陶一鳴說,“我回去準備一下,明日來給娘子治傷。”說完,就提起藥箱離開了。陶一鳴隨著醫師到了院子裡,兩人又說了好一會兒話,醫師才離去。章曉嵐聽得不真切,隻能讓自己放空,努力忽略雙腿的疼痛。第二天,天氣晴朗,清晨的陽光透過窗欞,一道道光柱裡灰塵肆意飛揚。章曉嵐昨天晚上沒怎麼睡,隻是困得狠了,閉上眼眯一會兒,睡不上一刻鐘,疼痛就會再次襲來。“曉嵐,醒了嗎?”陶氏拍拍門,“醒了我把粥給你拿來。”“奶娘,你進來吧,我已經醒了。”章曉嵐半夜就趕陶氏回去睡了,她不想讓她看她在被子裡疼得輾轉反側的樣子。滿身的冷汗幾乎將被子浸濕,今天醫師要來,總要整理一下。陶氏進來,帶了水,用毛巾給章曉嵐擦了臉,換了被褥,幾人吃過飯,醫師就來了。陶一鳴將章曉嵐抱到昨天準備好的乾淨屋子,陶氏帶來幾個婦人,都是身強體壯力氣大的。醫師進來用綢布裹住章曉嵐,婦人按住章曉嵐。陶氏在章曉嵐的眼前掛了一塊布,擋住她的視線,又把手裡的木片塞到章曉嵐的嘴裡,“好孩子,把這個咬在嘴裡,待會兒疼得厲害,就咬這個,千萬彆咬著自己了。”章曉嵐蒼白著臉,點點頭,彎了彎眼睛想要安慰奶娘,疼痛瞬間襲來!陶一鳴放下章曉嵐就出了屋子,蹲坐在屋門前。昨日醫師和他說,需得把之前長好的皮全部撕下來。“啊!”用刀刮去腐肉。“嗯!”撒上藥粉,敷上草藥。“啊!”用乾淨的紗布重新包裹。屋子裡傳來的痛呼,每一聲都讓他顫抖。來家裡幫忙的鄰居,聽到這聲音,有人顫抖,有人閉上眼睛,有人轉身在角落裡默默祈求上蒼。呼痛的聲音,一聲比一聲更加高亢,院子裡的人不約而同看著屋門,隻希望這場痛苦能快點遠離屋裡的娘子。後來的痛呼聲漸漸小了,開始有婆子端了水從屋裡出來。“那娘子真是好的,這麼疼也忍得下來。”“真有那麼疼?難道比生孩子還疼?”“醫師在身上刮皮取肉,怎麼可能不疼?我在一旁看著心都是顫的。”“你生完了,還有孩子看看,解解心煩,章娘子隻能忍疼忍到新皮長出來!”婆子出來就不能再進去,就有人在她身邊不斷詢問。陶一鳴也想問,屋門打開,他三步並作兩步衝上前去,“醫師,如何?”“腐肉已除,藥粉已敷上,隻要近幾日不發高熱,待上幾月,也就好了。”醫師如今也是滿頭大汗,說完就去開方子了。陶一鳴整了整衣衫,在門口灑掃一遍,輕輕推開了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