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雙手溫柔的將唐歡的臉捧起,指腹輕柔的擦去了唐歡不知何時落下的眼淚。“真是,怎麼還是這麼愛哭啊!”那人無奈又寵溺的聲音傳進唐歡耳朵裡,讓她不知道遊曆到何處的思緒漸漸回籠。“你怎麼不生氣啦?”唐歡還沒從自責的情緒中抽離出來,隻能略顯愚蠢的吐出這樣一句話。“你都哭了我還生什麼氣。”那樣熟悉的眉眼,是深愛唐歡的顧淮無疑了。唐歡又要哭了,甚至有些自暴自棄的想上天為什麼非要讓她重生,如果重生隻是為了折磨顧淮的話,那她和傷害顧淮的那些人又有什麼區彆?猝不及防的,唐歡被人彈了個腦瓜崩,“胡思亂想什麼呢?回家了~”好了,現在什麼情緒都沒有了,唐歡隻想將顧淮暴打一頓,該死的顧淮,打人腦殼,會長不高的啊!顧淮極有先見之明的提前跑路了,徒留暴怒的唐歡一邊追趕一邊放狠話,快落下的夕陽懶懶的照在他們身上,無端顯出幾分愛意滿滿和磅礴的生命力。深夜,顧淮看著已經熟睡的唐歡,內心思緒翻騰不已,從一開始勾引唐歡,他就算計好了接下來的發展。自從唐歡提離婚以來,顧淮的整顆心便都處於一種惴惴不安的狀態,哪怕後麵在自己極端的的威逼下,唐歡勉為其難的向他保證以後再也不會提離婚的事情。可是顧淮那顆心還是一直懸浮在半空,不踏實又沒安全感。顧淮從小便沒有感受到愛的存在,就像唐歡所了解到的一樣,顧淮出生在貧瘠落後又充滿販賣人口罪惡的大山。所以所有人都知道他爸家暴,他媽早死,卻不知道她媽便是那座罪惡的大山販賣來的花季少女。在那樣的環境下,被拐賣來的女人生活的有多糟糕,都不用多加描述便能想象到了。年幼的顧淮不明白為什麼自己的母親總是被鎖在那狹小的房間,也不明白為什麼一喝醉酒的父親總會對著自己和母親拳打腳踢。其實顧淮還有個姐姐,不過一生下來便被他那生物意義上的父親溺斃了。真是一件奇怪的事,他們厭惡女孩兒厭惡到一生下來性彆不對就摔死的摔死,溺死的溺的溺死。可最後卻又眼巴巴的傾家**產大價錢購買女人,他們生於女性**,卻又不想讓女性擁有和他們一樣生存於世的權利。那個女人嫌棄顧淮擁有那個男人的血脈,對顧淮非打即罵,所有惡毒的詞彙都被她用來形容還是小孩子的顧淮。那時候的顧淮還對周圍有人愛他這件事抱有一定的期待,就連學校裡的老師也說:“世界上沒有不愛孩子的媽媽!”小小的顧淮信了,所以哪怕那個女人用最惡毒的語言罵他,用嘴撕咬他,用鋒利的指甲對他又抓又撓,他依舊每天將自己存下的一半吃食給予他稱為母親那人。 直到有一天,他的母親收斂了一下自己長久沒有收拾的臉龐,然後微笑著叫他“小淮”。那時候的他尚且不明白那個微笑代表的什麼,隻是小孩子的直覺讓他隱隱的感覺不安又高興,最後那種母親終於愛他的興奮還是大過了那些不安。小小的顧淮怯怯的問:“怎麼啦?”其實他想說叫的是媽媽,最後猶豫還是沒有叫出口。“沒事兒呢,媽媽跟你嘮嘮嗑。”那人動作輕柔的摸摸顧淮的頭,顧淮心裡跟吃了蜜一樣甜,原來,這就是有媽媽的感覺嗎?不記得那天那個女人跟顧淮絮絮叨叨的嘮了多久,隻記得那個女人最後一遍遍的對當時沒有名字的他反複重複他叫顧淮。於是,小小的,不被珍視的他第一次擁有了自己的名字,顧淮。那短暫的,片刻的溫柔,是顧淮前十六年以來得到的唯一的愛,甚至都稱不上愛。在這樣相處幾天後,顧淮的母親說:“小淮,我帶你離開這兒好嗎?媽媽帶你去過書本裡描寫的生活好不好啊?”“離開這兒是不是就不會挨打了啊?”小小的顧淮稚嫩詢問。“是啊,離開這兒我們就不用挨打了,還能每天吃飽飯,媽媽會保護小淮的。”顧淮被他的母親描寫中的童話世界吸引,便按照他母親的要求,偷了那綁住母親鐵鏈的鑰匙,隨後和母親開啟了一場轟轟烈烈的大逃亡。身後是叫罵追趕的人群,時不時還能聽到他的父親說抓到他們就讓他們不得好死的叫嚷。顧淮的手卻被那女人緊緊拉著,她拉的是那樣用力,好像顧淮是極其珍貴的珠寶,一放手便會消失。那雙有力的手給予了顧淮無限勇氣,顧淮將那一切稱為愛的力量,就連身後追趕叫嚷的人群都不再讓他感到恐懼。那時的顧淮是那般幸福,他覺得自己被愛著,被他的母親深深的愛著,於是就連逃跑路上的風都變成了甜的。一個病弱的女人,加一個瘦小的孩子,在那種環境下,他們本就無法逃脫,於是被抓住的時候,顧淮勇敢的擋在了他的母親麵前。可故事發展總是充滿荒誕又不可思議的色彩。顧淮剛要安慰他的母親彆怕,自己的脖子卻被他的母親拿刀架著,鋒利的匕首劃破了顧淮的皮膚,血液一滴滴的流下。顧淮的皮膚一寸寸的變涼,連帶著內裡的血液都快凝固,夜間的風呼呼作響,仿佛小顧淮的心臟在泣血……他荒誕的看著麵前的一幕,看著他的母親在拿著自己的生命威脅他的父親。他想說:沒用的,那個男人不在乎的。可是心裡卻有什麼東西悄然破裂,再也無法拚湊起來。顧淮知道自己的生命一向不被在乎的,卻依舊不可避免的被那些刀鋒劃傷,他的父親一個健步便衝上來對著他的母親一頓擊打,全然不在乎作為人質的顧淮。顧淮不可避免的被劃傷,他如同彆人丟掉的垃圾一般,叫人避之不及又厭惡至極,他想著:乾脆就這樣死了好了。恍惚中,顧淮聽見鋒利的刀子進入人體的聲音,他看到他的母親滿身血跡卻又堅定不移的對他說:“活下去。”那個女人還是死了,死在了她最喜愛的春天,與此同時,她奮力捅進的那一刀也帶走了顧淮的夢魘,他的父親。顧淮的父母死的是那般慘烈,按理說周圍的人應該表示難過,可他們又對顧淮父親留下的那一畝三分地惦記不已。於是人性的惡初步展現,他們惡毒的討論“反正也死了兩個了,都死了也沒關係”。周圍人嘰嘰喳喳的叫嚷著,討論著要如何弄死顧淮霸占他的一切。小小的顧淮為了擺脫必死的命運,主動出擊,挑選了人群中看著自己的眼睛異常亮又異常惡毒的屠夫。乖巧可人的叫了聲“父親。”於是周圍的人的惡意,在麵對比自己更惡的人的時候,暫時偃旗息鼓。
第16章 “父親”(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