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請假兩個月，帶著我愛人出門散散心，等這事徹底解決，風言風語平歇後再回來。她辛辛苦苦研究這麼多東西，結果一而再再而三的受氣、受汙蔑，我不想她留在京都麵對這種事。”林少珩沉著張臉，態度堅定的像是沒有半點商量餘地。蘇教授深吸了口氣，心裡又愧疚，又有些氣不過。“這事確實是底下的人嫉妒心太強，嘴又太碎，但你手上的研究，現在進度就等著你回來推。還有小周同誌手上的實驗田，那番茄的果都坐到一個拳頭的大小了，頂多再長一點就要往紅了。現在全國的番茄最大的也就雞蛋那麼大，還是澆了我們現有的化肥。小周同誌要是現在離開，那實驗田前麵的辛苦監測，不就都白廢了嘛。”“不會白廢，每周打一次肥就夠了。”林少珩態度堅定。“哪個搞研究的，不想親眼盯著自己的成果出來，小周同誌現在都還沒有回來，你就直接做決定了？夫妻之間得有商有量，你這麼獨斷專行小心吵架。”蘇教授氣急的語速都快了幾分。林少珩抿了抿唇，直直地盯著他。“所以現在是欺負我愛人東西已經拿出來了，不可能再收回去，潑的臟水就打算輕拿輕放？”“你這臭小子，我什麼時候說要輕拿輕放？！這不是跟你說下情況，然後再好好想想處理方案。你彆一碰到你愛人的事，就這麼著急。”蘇教授沒好氣地瞪了林少珩一眼。林少珩沒有接話。蘇教授歎了口氣，“好了，你彆想那麼多了，這事我會去找農業研究院那邊的人談，肯定把造謠的那人給開除了。這一天天的，心思全部不用在正途上，以後還不知道要鬨出多大幺蛾子。”小周同誌是他們科研所的人，也不知道農業研究院的那些人，怎麼一天天的就盯著她。“所以留言傳了就傳了？”林少珩反問。“到時候讓他開個會，認認真真跟小周同誌道個歉。”蘇教授皺著眉道。上麵可是早就千叮嚀萬交代，說了小周同誌年紀輕，實驗田在外麵肯定避免不了有人會知道。在彆人看來她年紀小，又是個女同誌，肯定會有些腦子拎不清的，心生嫉妒，沒事找事。他以為經過上次農業研究院的事，這些人就會老實了，哪知道……“我跟你一起去。”林少珩想都沒想，直接道。彆人欺負他的小媳婦，這仇不管怎麼樣，他都得親自去處理。蘇教授有些擔心地看著他，“你等下不會和人動手吧？”“我什麼時候是暴力解決事情的？”林少珩反問。“行！那我收拾下，再給孔晉華打個電話。”蘇教授也想著早點把事情處理完。兩個人都收拾好東西，這才一起出了實驗樓。 結果剛到樓下，就看見門口停著輛車。蘇教授立刻心生警惕，結果身邊的林少珩已經闊步走了過去。顯然他已經看出來，這車子裡坐著的人是誰。原本還打算休息下的周書瑜，看到林少珩朝自己走過來，立刻推開車門，小跑著奔向他。不過到底是在外麵，兩個人相距不到一米就停了下來。林少珩微垂著眼角，神色溫柔中又帶著一絲愧疚。“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沒在那邊好好休息嗎？中午飯是不是也沒吃？”“嗯，我們一過去就先去了車站，剛好有趟十點回羊城的火車，不然就得到晚上九點了，所以乾脆坐了上午十點那趟，我這不是看時間還早，不想再那邊一個人發呆，就直接開車回來了。”周書瑜攤攤手。主要是她去婦聯那邊問了下，紅果今天去大隊上做教育，不到晚上下班的點，怕是回不來的。她性子急，等不了那麼久，就乾脆直接回來了。“所以你和蘇教授這是要去哪？你們要是忙的話，那我就先回去看看我媽和弟弟。”周書瑜打了個哈欠道。她就是有點兒想林少珩，所以開車過來看了看。但來回開了六個小時的車，實在是太困了，都撐不到回家，便想著在車裡睡一覺。哪知道正好遇上林少珩和蘇教授一起出來。“我們要去農業研究院。”林少珩說起這事，臉上的溫柔散去了大半，臉也徹底沉了下來。周書瑜都不用問，就猜到了發生了什麼。上次那個男同誌像是有什麼大病似的，步步緊逼，她就知道後麵肯定還得有事。但都隔了這麼久的時間，她差點都給忘了。“我們一起。”周書瑜直接道。林少珩蹙眉，心疼地看著自己的小媳婦，一臉疲憊的模樣。“我能處理好。要不我先開車送你回去休息？”他溫聲詢問。周書瑜搖搖頭，“我想你陪著我，等下靠在你身上休息會就好。”習慣是件很可怕的東西。她自己一個人睡那麼多年，現在結婚才多短時間，再讓她一個人睡，她就覺得渾身不自在。原本還打定主意，一定要讓周書瑜去休息的林少珩，聽到這話立刻軟得一塌糊塗，哪裡還說舍得拒絕。“好。”他直接輕應了下來。三個人這才上了車。車是肖建峰開的，蘇教授坐在前麵副駕駛的位置。林少珩和周書瑜則坐在後麵。“乖，你先靠著我睡會。”林少珩伸手，把她的腦袋輕輕摁在自己肩膀上。蘇教授在前麵道：“靠著哪裡舒服，你讓小周同誌躺著，你們都已經結婚了，讓她枕著你的腿，有什麼問題。”“好。”林少珩都不等他話音落下，直接應了下來。要不是蘇教授坐在前麵，他本就想讓小媳婦睡在自己腿上。現在他都這樣說了，林少珩自然不會拒絕。周書瑜當然也不會拒絕，讓自己更加舒服的休息方式，直接躺了下來。看著那張嬌豔的小臉，此時乖乖地睡在自己腿上，林少珩清冷的眸子一點點變得深邃幽暗。他緊緊圈著周書瑜，生怕路上顛簸，讓她從自己的腿上滑下去。農業研究院因為需要大片的土地做實驗，所以他們的辦公大院建在了市郊。從科研所開車過去，至少得一個半小時。外加上開了不到二十分鐘，車上的三個人都閉著眼睛睡著了。肖建峰便特意放慢了車速，反正隻要在他們下班之前到那邊就好。等他們到農業研究院的門口，三個人都還沒有醒。看了眼時間，才三點半，肖建峰便沒有立刻叫醒他們。等了差不多二十來分鐘，林少珩才幽幽睜開眼。看車子停在農業研究院的門口，他微微蹙了下眉，看到表上的時間已經到四點了，他輕輕戳了戳腿上小姑娘，那睡到紅撲撲的小臉。“唔。”周書瑜有些不耐地伸手拍開他的手，但人也醒了過來。睡了兩個小時，她的精神總算是恢複了。看著窗外顯然太陽不夠強烈的天空，她趕忙坐了起來。蘇教授這個時候也醒了。“這時間不早了，我們趕緊進去吧，不然那人到時候跑了。”蘇教授趕忙道。幾個人這才推開車門，徑自往農業研究院走。雖然他們看起來光明正大，但在門口的時候，還是被警衛員攔了下來。“請出示你們的證件。”蘇教授和林少珩分彆拿出了工作證，然後指著周書瑜道：“這是家屬，我們過來的事已經跟你們孔副院長說了。”“請稍等。”警衛員並沒有因為他們的證件，還有這話就立刻放行，而是打電話去詢問了下孔晉華。在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後，他們四個人這才被放行。蘇教授氣勢洶洶地走在最前麵，中途遇到其他人看見他這個樣子，都嚇了跳。這明顯就是有大事的模樣，讓不少人都偷偷跟了上來。他們一行四人到了孔晉華辦公室，敲了敲門，直接就推門進去了。裡麵除了孔晉華外，還坐著其他人。蘇教授他們幾個都皺了皺眉，“不是說我們過來處理事情嗎？怎麼還有人會在這裡？”孔晉華抱歉地道：“他們有點事，一直沒爭出個結果，我陪你們去找鈕利明，上次就是他給周同誌找的茬。我已經問過了，這事也是他傳出去的。”“一個大男人，不好好搞自己的研究，一天天的儘想些歪門邪道。”蘇教授生氣地斥責。孔晉華臉上有些尷尬。結果林少珩還在邊上冷冷地補了個刀。“農業研究院一共來了兩波人，就出了兩次事。一個是教授級彆的人物，想著強搶彆人的研究成果。一個是不滿設下的刁難沒有被應下，直接潑臟水。我看農業研究院與其這麼糾結地搞研究，不如先把思想教育課上好。”這話已經說得特彆難聽了。彆說孔晉華變了臉色，就連坐在那的七八個人，臉色也變得相當難看。可這件事說到底，那也是他們理虧，所以他們什麼話都不敢說，隻能任由著他們罵。“對，今天這事處理完後，我肯定在院裡多開幾節思想教育課，好好提高下他們的覺悟。”孔晉華在邊上陪著笑道。現在他們也沒有辦法，隻能趕緊把眼前的人哄到消氣，千萬彆把這事再往上捅。要是真的被上麵知道，怕事整個農業研究院都要被狠狠批評。那他們真要成為華國整個學術圈的笑話。孔晉華領著人，一路往鈕利明所在的實驗室走。這穿過長長的走廊，剛要拐到另一側的實驗室，就聽見其中一扇門裡，傳來了激烈的爭執。“我覺得大豆的產量上不去，那就是育種的問題。我們已經澆了肥料，但市麵上現有的三種，都不能讓豆莢變得飽滿，甚至還會提前乾扁。”“最近不是聽說有同誌在研究新化肥嗎？說不定可以有效果呢？育種這個問題固然重要，但我們其實可以兩手抓。”“本身人就不夠，研究經費也不夠，那個同誌研究的化肥，整個院裡都在眼巴巴地等著，要是能分，早就拿出來分了。今年夏天前要是再研究不出個成果，那又要拖一年。我們的油什麼時候才能夠用？！”周書瑜聽他們說到最後的時候，也忍不住默默點了下頭。他們華國現在的食用油，是真的不夠用。誰能想象，現在普通家庭炒菜那都不是直接用，而是沾上點在鍋底擦一擦，然後要炒兩三個菜。周書瑜迅速在心裡翻了遍，自己看過的關於種植方麵的知識，這才輕輕敲了下那邊的門。“誰？”裡麵的人嚇了跳，連忙有些戒備地問。周書瑜道：“我來農業研究院找人有點事，剛好聽到你們的爭執，我剛好有想法，能不能跟你們探討下？”裡麵的人沉默了兩秒，才答應下來，“好。”周書瑜也沒有客氣，直接推門走了進去。“夏天把其他不再產出的作物拔掉後，在種大豆之前，你們有沒有施底肥？”周書瑜不知道他們做了多少實驗，隻能一條條問過去。那些人點頭，“這些我們肯定是會做的。之前作物燒過之後的草木毀，還有糞便來回澆幾次，嘔一周後做為底肥。”“除此之外呢？鈣肥有補過嗎？”周書瑜又問。人類的排泄物主要是磷肥、氮肥和尿酸肥，要是做為化肥補充，那就還少一道鈣肥。有的時候這種東西就是失之毫厘，差之千裡。那些人互相看了眼，搖搖頭。“那你們可以試試。”周書瑜提議，然後又繼續道：“豆莢需要適當稀植，才更容易獲得高產，這個我們應該都知道。但大豆在生長的時候，不僅僅需要氮磷鉀，還需要多種中微量元素，尤其是在開花期。”周書瑜提醒。“什麼是中微量元素，你這說的太籠統了。”他們皺了皺眉，好奇地問。“主要是對硼和鉬的需求比較多，一旦缺少就無法完成授粉，造成花兒不實，從而導致結痂率降低。”周書瑜說得更詳細了些。那些人裡有人立刻重重點頭，“對對對，你說的沒錯，就是開花不實。經常開了花掉，又或者開一串的花，但根本結不了多少，甚至豆莢還有空心，或是扁小的情況。”“所以在開花期，你們需要差不多需要用50毫升的這兩種肥，配三十公斤的水，均勻地噴灑在葉麵上。最少每十天一次，連著噴灑兩次，每畝產量就可以提升百分之十五以上。”周書瑜給了他們一個具體數據。“你說多少？百分之十五？能提高這麼多嗎？”他們很是詫異地問。“對！隻要你們噴灑兩次，是一定可以提高這麼多的。”周書瑜點頭，特彆肯定地道。彆說大豆了，就是彆的用噴灑的方式追肥，也是可以得到產量的提高。這個年代肥料緊缺，農民在種地的時候，澆肥澆的那叫一個小心翼翼。要不是怕燒根，他們都恨不得對著根灌。那些人仔細互相看了眼，然後感激地點點頭，“謝謝，謝謝！我們這次六月底播種的時候，就按照你說的，會施加含鈣的底肥，再開花期的時候，也會噴灑兩次含硼和鉬的中微量元素肥。”“嗯，那我就先去處理自己的事情了。”周書瑜笑著揮揮手。反正她說的也隻是肥料的問題，其他優質品種留種、育苗什麼的，還是他們自己研究的。“你這邊有什麼事？我們也可以幫忙！”那些人趕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