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這邊吃完飯，知青院的知青們才做完農活回來。剛用過的鍋碗還沒洗，那些人有鼻尖的都能在空氣裡聞到肉味。等到他們自己的菜上來，就一盤水煮白菜配上一盤鹹菜，連飯都是稀到找不到米粒的粥裡，加幾塊紅薯。“我們怎麼就吃這個啊！”潘爍柔撅著嘴，用筷子戳了戳碗。其他的知青臉上的笑僵在了那。今天做飯的那兩個女知青看向她，笑著解釋：“大家交上來什麼，我們就做什麼，大隊裡就是這樣，沒錢沒菜的，哪有什麼好東西。”“你們難道不交錢嗎？不是每個月都有二十一塊？這錢也不少了，一個人用應該足夠了吧？”潘爍柔覺得他們可小氣了。但同時其他人也覺得她太嬌氣。“有錢也沒有票，我們能買什麼東西？而且公社的供銷社裡，也沒有什麼東西。我們隻能每月去趟市裡的供銷社，想辦法買點好東西，來改善夥食。”做飯的女知青耐著性子解釋。潘爍柔還想反駁，可最後卻閉上嘴，沒有再解釋。她也知道這個年頭，票有多難弄。而且就算有票，想買到肉那也得供銷社還沒開門就去排隊。等他們十點來鐘坐著牛車，慢悠悠地晃**到市裡的供銷社，怕是連根豬骨頭都買不到。“要不我們給錢，讓林知青他們每天幫我們帶點肉回來？”周蔚芸也實在忍受不了，這連油沫子都沒有一點的菜色，小聲提議。一天一斤肉，他們這加起來也有二十多個知青，每人一天才幾分錢。“彆算上我的，我沒錢。”有好幾個知青連忙把手舉了起來。他們雖然每天都乾滿六工分，但每個月還得寄十五塊回去貼補家裡。就剩下那麼七八塊錢，活得已經很艱難了。每隔一兩個月吃點肉，他們就滿足的。周蔚芸和潘爍柔的臉色都黑了兩個度，俞逸飛趕忙出聲解釋：“每天吃肉，我們哪有那麼多票？我知道你們家條件肯定不錯，但我們家裡都很普通，家裡貼補不了什麼票證的。”“誰要跟她家一個條件！”潘爍柔一聽這話立刻就炸了。周蔚芸嚇得臉色一白，連忙高聲道：“那算了吧，這事確實是我考慮不周全。”潘爍柔側目，沒好氣地瞪了她眼，但到底是沒有把話繼續往下說。這讓周蔚芸稍稍鬆了口氣，可隨即鼻尖又泛起抹酸澀。死死咬著嘴裡的肉，痛意讓她稍稍冷靜下來了點。可在心裡卻恨毒了，像個炮仗似的潘爍柔。當然她更恨的肯定還是周書瑜。要不是她抖出來，這事也不會被潘爍柔知道。但她得想個辦法，讓這個潘爍柔永遠把嘴閉上。要不然這人遲早會把她家事，給抖出來的。 被她們兩個一鬨，其他的知青吃飯也沒了胃口。匆匆解決完這頓晚飯，他們立刻就散了，各自去忙自己的事情。周蔚芸洗完碗，磨磨蹭蹭地跟在潘爍柔身後。“你跟著我乾什麼？我剛剛已經很給你臉，沒把你家的破事抖出來。”潘爍柔被她跟得煩躁，轉身沒好氣地懟了句。周蔚芸連忙道：“我是想問，你想不想蓋房子？要不我們兩個一起？”“誰要跟你一起！你也不看看你家什麼成分！”潘爍柔像是被羞辱了似的，氣得都要跳腳了。可周蔚芸卻道：“我家的事周書瑜已經答應了，不會再對外說。知青院裡的其他知青也不知道，所以隻要你不說，這事就沒有人知道。而且你不願意跟那麼多知青擠一起，我也不願意。你剛剛也看到了，這些知青過得有多省，他們是絕對不會跟你一起去蓋房子的。而且跟他們一起吃飯，很大概率以後我們每天吃的都是今晚這樣，你確定真能扛得住？”潘爍柔想要怒罵的話，卡在喉嚨裡，是怎麼都說不出口了。她是真的沒有辦法忍受，那麼多人睡在一起。以前她哪裡會知道，女同誌睡覺竟然會打呼的。而且天天吃那沒有油水的菜，她真的會死的。周蔚芸見潘爍柔開始動搖了，又繼續勸說：“而且我很早就在家裡弄飯了，我們兩個一起吃，每天燒飯做菜的事都我包了。”潘爍柔聽到這，眼睛瞬間就亮了。可看著周蔚芸那副故作良善的模樣，卻也沒有立刻答應。反而一臉防備地看著她，“你為什麼願意吃虧？而且你有錢，自己一個人做就好了，為什麼要拉上我？”“你也看出來了，這個知青院最有錢的幾個已經抱團了，他們那邊你和我都融不進去。我們也注定融入不了其他的知青，總不能兩個人孤孤單單的在這個大隊過吧？而且一個人做事確實比較辛苦，很多時候都需要人搭把手，你以前在家裡肯定沒做過活，不知道這種事。”周蔚芸笑著哄道。潘爍柔想了想，這才高傲地揚起了下巴，“行吧，那我就勉為其難，跟你一起搭個夥。”“潘知青，你人真好。”周蔚芸立刻哄道。隻是眼底卻有一閃而過的狠意，在潘爍柔察覺之前，又立刻熄滅了。兩個人商量好這事，也沒有一刻耽擱，提著點紅糖、糕點，就去找大隊長了。周書瑜看著她們兩個相攜離開的背影，玩味地靠在門邊笑著。兩個她不喜歡的人，無論怎麼鬨最後還是湊在了一起啊。這就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你在看什麼呢？”許晴雅把燒菜的瓶瓶罐罐收進屋子裡，一出來就看到自家女兒那副不懷好意的模樣。“沒事。”周書瑜收斂起臉上的玩味，環抱住她的胳膊。兩個人拿上裝著臟衣服的盆子，一起去河邊洗衣服。等回來了，周書瑜又從箱子裡找了些茶葉，還有糕點去找肖建峰。林少珩看著她過來，立刻向前迎了兩步。還不等他開口，麵前的小姑娘就笑意盈盈地看著他，“我想找一下肖知青。”林少珩臉上的柔和瞬間冷了下來，“你找他有事？”“嗯，我這不是看肖建峰的身手還不錯，想讓他教教我弟。”周書瑜點頭。臉上的笑意未減，像是完全察覺不出來，林少珩的醋意。“我也可以教他。”林少珩態度強硬的道。周書瑜有些詫異，“我還以為你不會願意，把時間浪費在這種事情上呢。”“他是你弟。”林少珩強調。隻要時間是花在跟書瑜有關的事情上，在他眼裡就都不是浪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