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小果給三牛穿上新衣裳。理了理褶皺。“去，把臟衣服扔盆裡，讓你二哥一會給你洗了。”三牛甩著被顧小果揉燙的臉蛋，昂著頭，雄赳赳地走到盆邊。指著盆裡帶餿味的一副說道：“娘，二哥早上的衣裳還沒洗，你快說他。”“好，娘說他，你快穿鞋子，我們要出門了。”不然吃喜酒要不趕趟了。趙曼跟秦西嚴的結婚酒辦得不算盛大。就請了關係好的那些親戚朋友。顧小果一家也赫然在列。本來兄弟三人早早的就過去了。但三牛把菜汁灑身上了。顧小果隻能先帶他回來換衣裳。三牛也怕趕不上開席。拉著顧小果就往外衝。緊趕慢趕，到的時候已經到兄弟背新娘子出門的環節了。一個臉塗得煞白，嘴唇抹得紅豔的婦人，挎著一個籃子。籃中裝著喜糖花生。婦人正給就近的人散發。大家紛紛回道‘謝謝宋媒婆’。顧小果沒擠進去。但上桌的時候手中也有不少的瓜子糖果，也不知是誰塞的。最後統統進了三牛的兜裡。吃了飯，顧小果被其他嬸子拉著說話。於是乎，林溪山到顧家的時候，顧家關門閉戶。他瞧了瞧牆頭的玻璃碴，又敲了敲碩大的門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林叔，你咋來了。”二牛跟三牛捧著荷葉包的紅燒肉回來。林溪山往衣服上一抹，就用指尖掐起一塊品嘗。邊嚼邊讓出位置給二牛開門。“事情忙完了就回來了，你娘呢？”“我娘還在新娘子家。”二牛推開大門。林溪山將東西放進廚房，就跑到水缸前，咕嘟咕嘟舀了一大瓢水，一飲而儘。水順著他的嘴角往下漏。過足了癮，他才拉著二牛三牛比畫他帶回來的衣裳。“叔給你們帶的衣裳，看看喜歡不？”是一整套的背帶套裝。還有小皮鞋。大小就像是照著哥倆做的。剛剛合適。二牛對穿衣打扮沒啥追求，試了一下就扔進盆裡了。倒是三牛，對著鏡子臭美了好久。然後對著林溪山誇讚，“叔，你眼光真好。”林溪山擺擺手。“你羅叔幫忙選的，喜歡就好。還有這些東西，你拿進你娘屋裡，我去你們哥幾個屋裡躺一會，晚飯再喊我。”林溪山這一覺睡得格外漫長。推門而出的時候。入眼已是漫山的晚霞。印在人的臉上都是暖乎乎的顏色。“林叔。”三牛扔下手中的小木木倉，一把蹦到了林溪山身上。“餓了嗎，我給你端飯。”林溪山輕點三牛的鼻尖，“小鬼頭，說吧，又有啥錯誤要你林叔兜著。” 三牛嘿嘿一笑，隨即否認道：“沒有。”“真沒有？”“沒有。”“真的？”“我把二哥的作業撕壞了。”三牛已經能想象到二牛炸毛的樣子了。但顧小果還沒回來，他隻能找林溪山求救了。林溪山看著有些慘烈的作業本，不知從哪拿了本新的。對著三牛說道：“叔給你指條康莊大道，那就是把這些重新抄一遍，在你二哥發火之前彌補損失。”三牛絞著手指頭，可憐巴巴地開口，“那我好多不認識怎麼辦？”“那就模仿，你跟著上麵的模樣抄好了。”一大一小。一個在埋頭乾飯。一個在埋頭抄作業。受害者二牛還不知道自己慘遭此橫禍，跟大牛兩人還在洗衣裳。“你猜猜誰回來了？”顧小果一進門，林溪山就迫不及待地開口了。不等顧小果回答，林溪山就等不及將事情全盤托出了。“你絕對想不到是誰？黃秋花，黃秋花你還記得嗎？不對，她現在叫莫美娜了，她回來了。”扶著個孕肚，整日在鎮上招搖。花錢大手大腳得很。天天都要去供銷社買肉。瓜子花生小糖人，也是成堆成堆地買。被那些肚裡泛酸水的大嬸人傳人，早成為人們的飯後談資了。林溪山稍微一打聽，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全都知道了。“她還敢回來？王嘯知道這事了嗎？”林溪山不太確定地開口，“知道吧，鎮上屁大點地，稍微打聽一下就能知道了。”但黃秋花回來也不是一時半會了。要是王嘯真的知道，為什麼現在還一點動靜都沒有。這也是林溪山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顧小果聽完挑挑眉。“可能是有彆的安排吧。”沒道理換了個身份就能掩蓋黃秋花犯下的那些罪孽。那對那些無辜的人來說，談何公平？說不好聽的，就黃秋花乾的那些事情，木倉斃幾次都不解氣。但隨著孩子們的聲音越來越近，這個話題很快就終結了。林溪山跟顧小果說起了這次去滬市的所見所聞。七十年代的滬市。很新鮮。顧小果也樂在其中。日子又這樣不緊不慢地過了半個月。這天，張芳突然找來了。“小果姐，出事了。”張芳火急火燎地進門，拉著顧小果就要往外走。顧小果紋絲不動地蹲在地上搓洗她的衣服。隨後淡淡開口，“出啥事了？”天塌了嗎？沒塌就不要找她。她正處於擺爛的狀態。就連金錢都沒法勾起她做事的欲望。“你被撤職了。”“哦。”顧小果十分之淡然。這下輪到張芳懵逼了。哦？哦是什麼意思？“不是，小果姐，你被撤職了。”張芳試圖從顧小果臉上看出一絲波動。但很抱歉。顧小果太過於平靜了。仿佛早就知道會出現這樣的結果一樣。“姐，你……”張芳想安慰但又不知從何開口。顧小果起身，將衣服搭在晾衣繩上，然後往身上擦著手。“走吧，捎我一程，我去把東西收拾回來。”一進農業局，顧小果就感受到無數道視線停留在自己身上。有同情的，有幸災樂禍的……她徑直地走到自己的辦公位。辦公位上多了許多不屬於她的東西。她正想開櫃子拿自己的東西，就被喝止住了。“你是誰？誰讓你進來的？進來就翻東西，還有沒有點教養了。”一個穿著襯衣襯褲皮鞋，到耳下的短發，乾練十足的女人的走到顧小果身旁，將她拉開縫隙大小的櫃子重重關上。“這是你能亂動的地方嗎？要是泄露了機密你能擔得起這個責任嗎？”眼神之犀利。仿佛要把顧小果當場淩遲。顧小果撲哧笑出了聲。這就是薑局長的格局？這就等不及了嗎？她還沒有正式應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