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周越深還有些拘謹。看著大牛他們脫衣服脫褲子的，更是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小深哥你快脫呀，穿著衣服不好遊。”二牛脫得隻剩一條底褲。他催促著周越深。見周越深不為所動，他一個眼神，秒懂的高向民就跟他一左一右架住了周越深。大牛跟高向黨負責扒衣服。三牛負責人文關懷。沒一會周越深也隻剩一條底褲了。這還是他第一次以這種形象示人。耳根子通紅。撲通撲通——一個接一個地鑽入水底。周越深也學著他們的模樣，一點點下潛浮起。遊夠了，大牛便拿出準備好的肥皂，在身上打圈揉泡沫。大家相互搓背。洗乾淨了還不算完事，他們還要把衣裳給洗了。這種體驗是周越深過去九年都沒感受過的。他有樣學樣地跟著大牛，在衣服上大肥皂，揉搓，過水。然後一群半大孩子穿著濕噠噠的底褲，抱著衣服，狂奔回家。比他們更奔放的小孩，會光著身子在路上跑。耳邊是呼嘯而過的風聲。後麵是大人舉著棍子，一邊追趕一邊的開罵聲。嗯……這是獨屬於鄉村的熱鬨。轉眼到了六月初。三牛也快滿三歲了。天天纏著顧小果，說自己想要去鎮上看電影。“你想看啥電影？”“娘，我想看《精武門》”嗯？？？《精武門》！李小龍！顧小果小小地吃了一驚。她滿腦子都是吃飯的老兒子還懂這東西？“你怎麼知道會放這個電影，萬一放的是《紅燈記》呢？”電影院來來回回放的就是那幾部電影。顧小果都能背下來內容了。結果三牛很堅定地回答，“不可能，絕對不可能，這周已經放過《紅燈記》了。”顧小果雙眼一眯，便知道這件事情不簡單。她蹲下身子，輕聲地問三牛，“你怎麼知道的？”三牛：……“我去看了呀。”顧小果趁機追問，“誰帶你去的呀？”三牛看向正找地縫鑽的大牛他們。大牛：……看我做什麼！顧小果又放輕了語氣，“都有誰去了？三牛告訴娘好不好，隻要你說了，娘就答應帶你去看《精武門》”遠處的大牛跟二牛他們，眼睛都要眨抽筋了。三牛像是沒看到一樣，掰著手指頭數人，“柴爺爺，大隊長爺爺，向黨哥哥，向民哥哥，向蘭姐姐，大哥哥，二哥哥，小深哥哥，陽陽哥哥，舅舅舅媽，還有林叔叔也去了。林叔叔還給我們買了好多好多好吃的，我還藏了一些呢。”三牛將隊友賣個精光。大牛他們也顧不上什麼兄弟情誼了，撒腿就跑。把悲傷獨自留給了三牛。 蒙圈的三牛：不是……他們在跑什麼？但紅旗大隊就這麼點大，他們都能跑到哪裡去。沒一會就自己灰溜溜地跑回來了。在牆邊站成了一排。顧小軍一進門就開始調侃，“喲，這是又犯啥事了，說出來給我樂嗬樂嗬。”大牛離他最近，小聲說道：“舅舅，你跟我娘誰跑得快？”顧小軍嗬嗬一笑，“看到舅舅這大長腿了沒，你覺得你的娘跑得過我。”大牛悄咪咪擺手，“那你快跑。”顧小軍？？？“晚了。”顧小果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他們身後了。顧小果搬來凳子，翹著二郎腿，看著這一排小鬼頭，以及隊伍裡格格不入的顧小軍，開口：“說說吧，啥時候看的電影？周二晚上？騙我說驢車一會掉進河溝一會原地轉圈的那晚？”三牛還在狀況外。連連擺手。“娘，驢車沒事，我們看電影太晚了，舅舅說這麼說的。”顧小軍：……卒。顧小果拍手，“很好，已經有一個承認了，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前三個認罪的不追究責任。”去看電影就大大方方看嘛。她又不是什麼豺狼虎豹。十來個人，說了八個不同的理由。不立立威，真當她是傻的啊！周越深那經曆過這種場麵，第二個就出來認錯了。“小果姨，我……我……下次再也不敢了。”顧小果拉過他的手，“小深，姨不是不給你們看電影，你們想看隨時都可以，大大方方地去看，但你們不應該說謊騙我們。你也知道，花奶奶年紀大了，你秀娟姨又是個孕婦，她們會擔心你們的。那晚見你們遲遲都不會，她們拿著手電筒都打算走去鎮上找你們了。”顧小果又看向牆邊站的那一排，“對於你們看電影的事情我是大大讚成的，我支持你們去，但不應該是以這種形式，懂嗎？”顧小果的一番話也點醒了孩子們。他們意識到自己錯在哪後，紛紛給顧小果道歉。“好了，下不為例，以後你們去哪都要跟家裡人說一聲，起碼不讓家裡人擔心。”起碼在成年之前，出門要跟家裡報備一聲。三牛全程懵懵的。見大家都散了，他手腳並用爬進顧小果懷裡，拿他的胖臉跟顧小果貼貼。“娘，那我能去看《精武門》了嗎？”顧小果能感受到，三牛開口後，大牛他們眼裡散出的光。顧小果故作為難，“再說吧，看你們表現咯。這樣吧，你們也快期末考了，要是成績比去年進步了，我就請大家看電影。”三牛歡呼著，“歐耶歐耶，我不用考試，我能去看了。”他屁顛屁顛地又跑去抱住周越深，“小深哥哥你也不用考試，那我們就都能去看了。”周越深不敢應。偷偷看了一眼顧小果後，又飛快地低下了頭。“小深，我看你還挺喜歡看書的，我去書店挑了一些，你可以拿來打發時間，等下學期你就跟大牛他們一起去上學。”周越深小聲地說了句謝謝。可有人歡喜就有人哀愁。二牛跟高向民愁容滿麵地看向對方。二牛開口：“咱倆得想個策略。”高向民逃，“不了，我還是想靠實力。”在小果姨麵前耍小聰明跟在關公麵前耍大刀有什麼區彆。就算有兩個膽高向民也不敢。一想到顧小果磨人的懲罰方式，二牛又把所謂的策略憋回去了。難兄難弟每天放學第一件事就是寫作業。不會的還知道找人請教了。不說結果如何，這個態度還是很讓人欣慰的。鄭秀娟躺在搖椅上，默默地朝顧小果豎起大拇指，“牛還是你牛，往常我吼破嗓子他都不鳥我，高，實在高！”顧小果邪魅一笑，“過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