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樓偉明已經答應了!”我脫口而出,反駁傅戎炡的霸道。樓偉明就是樓嘉玉的父親,樓家做主的人。當時教主任來家商量,他橫叉一腳替我做主,拍著胸口說這事一定能成。天津又稱津門。前清王朝覆滅後,那裡儘是滿清遺老,再加上軍閥、企業家們紮堆避難,因而津門也被南方人稱為“貴族失樂園”,繁華之勢更比上海。其實我在哪兒教書於樓家來說意義不大,左右不過是樓偉明麵子的問題。津門權貴多,我若是去了,他以後吹牛皮也能更響亮些。我一臉期盼地看著傅戎炡,盼他改口答應。可他杵著冰臉,腳尖不耐煩地擺動。“你爸那頭我會去說,陳皖然喜歡你,你是她的外文老師,以後幾年她的英文都隻能由你負責。”又是陳皖然。這一年多,他用這個理由拒了我不下五十次。我咽了口唾沫潤喉,把無用的辯駁壓下。十多歲的陳皖然拴不住我,可她後背的大軍閥陳家,豪門傅家卻一定能讓樓偉明忌憚。逃離上海的希望再次破滅。我不甘。這萬裡挑一的機會是我拿了大半積蓄打點來的,可他寥寥幾字就拒了。“天津軍閥盤踞,不比上海安閒。”語畢,傅戎炡把我抱到膝蓋上。我也不躲,順勢摟了他的脖子。他冷嘁一聲,又道。“怎麼,難不成是這十裡洋場不夠你施展媚骨,委屈了你?”他話語橫人,我笑容苦澀。“不委屈,很滿足,跟你有錢賺。”傅戎炡是個矛盾性子,奢侈物件舍不得送,銀元紙鈔倒是一給一大把。他下頜一抬,捏著我的腕子說話。“明日讓張福接你去做幾身新衣服,今天這身紫色太豔了,你適合顏色素一些的,袖口帶點兒裝飾,顯出溫柔氣的那種。”張福是他的心腹,知道我們的關係。不放我去天津,轉頭就給我做新衣裳?給個巴掌再給糖,這就是他哄人的方式。嫌我的衣服妖豔,可那衣服不就是按照他的喜歡穿的嗎?傅戎炡的嘴就是抹了豬油的鍋,油滑無比。想著想著,我竟真覺得委屈起來。傅戎炡要訂婚了,明日。我以為今日他叫我過來是想做個了斷。於是,我穿了他喜歡的紫色,主動討好,熱情迎合。隻為讓他高興,盼著他點頭,結束這肮臟的地下關係,放我去天津,可到頭來還是一場空。他要訂婚了,可他還是不肯放過我。行訂婚禮,宴四方客,換交杯酒。不出兩日上海的大街小巷人人都知這喜訊,寫娛樂報紙的人會收斂,張賀年的戲班也得低調,隻有我,依舊是他的榻上情兒。想到訂婚後就是兩女侍一男,我心中惡心至極。
第3章 跟著你有錢賺(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