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十三四歲左右，生得俏麗利落，穿著一身月白色的衣裳，但已經洗得發白，袖口處還有兩個不顯眼的補丁。“夫人，你們這裡真的招女夥計嗎？”小姑娘怯生生地問道。蘇晴看她像是窮人家的女兒，便招呼她進來，又讓白芷給她倒杯茶喝。“我這裡的確要招女夥計。”蘇晴溫聲道，“不過小姑娘你多大了？”小姑娘低聲道：“我已經十四歲了，家務活樣樣都能乾，挑水劈柴做飯都不在話下。”蘇晴笑道：“小姑娘好厲害。不過我這醫館不用做這些，隻需要整理些藥材和照顧一下病人。”“當然不認得藥材也沒什麼，將來我慢慢教你就是了。”蘇晴看這小姑娘乖巧，已經動了留下她的念頭。“說了這麼多，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呢？”小姑娘羞澀道：“我叫柳枝。”蘇晴直接道：“以後你就留在醫館吧，我每個月會給你一兩銀子的工錢，另外我們這裡還管午飯。”柳枝聽到蘇晴會給她一兩銀子的工錢，眼睛都亮了。爹娘都病了，家裡一文錢都沒有了。她原本是抱著試一試的念頭，沒想到醫館真的肯要她。柳枝連連道謝，“謝謝夫人肯收留我。”蘇晴不用問，隻看她的穿著，就知道家裡的情況肯定很窘迫。她從荷包裡找出一塊碎銀子，約有半兩，直接遞給柳枝。“這半兩銀子，你先拿著。等將來發工錢的時候，我再扣除這半兩銀子。”柳枝沒想到還有這意外之喜，接過銀子的時候，眼淚都不受控製地流了出來。蘇晴微笑道：“去吧，用這些錢，買匹布做身衣裳，明天穿得乾乾淨淨的來醫館幫忙。”柳枝聽了這話，連連點頭。等柳枝走後，白芷便道：“夫人真是好心腸，不過柳枝的年紀太小了，隻怕幫不了多少忙。”蘇晴不在意道：“如果忙不過來，再請個女夥計就是了。”不過醫館剛開張，有柳枝和白芷幫忙，已經足夠了。蘇晴預料的沒錯。醫館剛開張第一天，根本沒什麼病人上門。等柳枝來上工的第一天，醫館同樣沒什麼病人。柳枝還好，她不知道蘇晴的醫術。但是白芷就有些鬱悶了。她忍不住說道：“想當初我們夫人在京城的時候，那麼多權貴都爭著來找我們夫人看病。現在到了這湖州，卻連一個病人都沒有，真是太委屈我們夫人了。”柳枝眨眨眼道：“白芷姐姐，夫人在京城開醫館的時候，真的有很多病人嗎？”白芷自豪道：“那是當然。我們夫人開的濟善醫館在京城有名得很，每天來看病的病人數都數不清。”“小姑娘是在吹牛吧！”柳枝還沒說完，一道聲音忽然插了過來。 白芷向來處看去，隻見一個年輕公子從外麵走了進來。這位年輕公子生得非常俊俏，身上的衣裳也是非常名貴的布料所製，手上還拿著一把上好的檀香扇。年輕公子展開檀香扇，朝自己扇了兩下，便看向白芷：“本公子口渴，本想跟你們醫館討杯藥茶喝，就聽到你這丫頭在這裡吹牛。”“看你年紀也不大，想不到吹的牛皮卻很大。”年輕公子這麼一說，他身邊跟著的兩個小廝都笑起來。白芷難免惱羞成怒道：“我不是在吹牛，我們夫人的醫術確實很高明。”“男大夫我見得多了，女大夫確實沒有見過幾個。”年輕公子笑道：“既然你說你們家夫人醫術高超，那就請她出來見一見吧，正好我身子有些不舒服，可以請她看一看。”白芷當即道：“那公子就在這裡稍等，我馬上去請我們家夫人。”蘇晴正在後院照看那些人工培育的靈芝，她這次從京城離開，隻帶了些靈芝。這些靈芝，她不放心交給彆人照看，自己親力親為。蘇晴將帶來的靈芝都噴了些水，白芷就從前麵過來了。“夫人，有人來看病。”白芷沒有將先前爭執的事情告訴給蘇晴，生怕蘇晴會責怪她。因此蘇晴從後麵過來時，很客氣地對那位年輕公子笑了笑：“公子請坐。”年輕公子坐在蘇晴對麵，便說道：“我最近心口有些不舒服，不知道是什麼緣故。”蘇晴看了眼年輕公子的麵色，也沒號脈，直接說道：“公子患有心疾，而心疾最忌受刺激，以後還是少聽少看那些可怕的東西。”年輕公子微微一愣：“大夫怎麼知道我最近受了刺激？”他的確是自幼患有心疾，大夫們也說過這種病不要大喜或大悲。但他終究是少年人，少年人哪有不愛熱鬨的。前幾天，他就因為看熱鬨受了一次刺激。當時沒覺得有什麼，可晚上睡覺的時候，就覺得心口不舒服。蘇晴提筆寫了個藥方，“你的心疾跟先天不足有關，估計其他大夫也跟你說過，這種病想要根除很難，隻能慢慢養著。以後還是多靜坐，少走動。這樣才能多活幾年。”“那請問大夫，我還能再活幾年？”年輕公子試探著問道。他本來不太相信蘇晴的醫術，但是聽完蘇晴所說的這一切後，他才發現白芷並沒有吹牛，蘇晴的醫術確實很高明，沒有號脈就把他的病情說得清清楚楚。蘇晴作為大夫，有時候難免會被病人問再活幾年這種事。她很快就斟酌好言辭道：“如果遵醫囑，好好喝藥，平時也不受刺激的話，應該可以活到四十歲。”“但如果你平時不好好喝藥，也不好好保養身體，那麼活到三十歲都難。”年輕公子聽到自己好好保養的話，才能活到四十歲，臉色有些難看。從前那些大夫肯定沒有跟他說實話，一個個都騙他，說他的心疾根本不是大問題，完全可以活到七老八十。相較那些大夫的話，年輕公子更相信蘇晴，因為蘇晴不認識他的身份，不必隱瞞他。年輕公子沉默好一會兒，最後從懷裡掏出一錠銀子，放在桌上。“這是十兩銀子，就算是本公子的診費了。”年輕公子放下銀子就走了，他身邊的兩個小廝也很快跟了上去。柳枝等他們走後，方才拉了拉白芷的袖子，“白芷姐姐，這位公子我好像見過。”“你認得這位公子？”蘇晴也回頭看向柳枝。柳枝點點頭：“我看他有幾分眼熟，好像是周知府家的公子。”周知府的公子，蘇晴想到年輕公子的早夭麵相，不由搖頭，難怪他有這樣的麵相，原來是有個不積後福的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