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這句話，病房溫度降了許多，冷得猶如氯化鈉，冰冷入體。何羽眼睛睜大，眼珠來回旋轉，心中更是感歎。林喻為了能夠扳彎傅總，竟讓不問俗事的白醫生出了聲？明明嘴上說著不愛傅總，不會喜歡傅總，更不會是個gay，那如今的行為是什麼？他側眸偷偷打量著傅硯寧。男人站著，右手隨意地插進褲兜，目光望向遠方，落到窗外，側臉帶著意味不明的態度。傅硯寧收回視線，在林喻和白醫生身上掠過，繼而說道，“白醫生，先來後到，那就林喻先看吧。”話落，轉身就走。步伐又快又急，帶著逃離意味。等何羽反應過來，追上時已經到了門外，他喘著氣，叫囂著，“傅總，憑什麼呀，您可是傅家一把手，要走也是林喻讓您！”傅硯寧腳步一頓，扭頭看何羽，薄唇輕輕吐出兩個字，“話多。”病房內。等傅硯寧走後，獨留林喻和白醫生一老一小乾瞪眼。白醫生社會經驗足，率先反應過來，“哎呀，咳咳咳，我就說……咳咳咳”林喻忙上前，幫白醫生抽出枕頭墊高，防止倒流咳嗽厲害，“先彆說，穩著點。”白醫生咳紅了臉，說不出話。一段好好的感情，明明彼此有意，為何要誤會重重？而他本意也是來解開誤會，可偏偏都不聽！聽了也當他說的是放屁！他和傅家欠林喻的實在太多，想解釋，可咳嗽停不下。他捂著嘴，“咳咳咳。”咳得留置針都回血了。林喻本以為傅硯寧來會接手照顧白醫生，可來了就走，如今白醫生情況更糟，沒辦法隻有她來守著。她抬眸望著藥水，發現處方醫生竟是白醫生自己，而且藥品很常見，價格也不貴。白醫生咳嗽完，見林喻盯著輸液單，心中劃過一絲異樣。他啞著嗓子，“我如今做的這些都是贖罪。”聲音沙啞，猶如老舊收音機，帶著時間感。林喻身形一愣，心底爬上密密麻麻的疑問和痛楚，可白醫生如今病況，她問不出。她收回視線，語氣淡淡，“白醫生，好好休息，關於過去，等你好了再說。”這句話說出，白醫生緩緩閉上雙眼，病房又冷了許久。林喻起身準備離開時，白醫生猛地睜開雙眸，聲音喑啞，“當年那件事，其實你父親沒錯。”聽聞白醫生主動提及父親，林喻腳步一愣，扭頭望著白醫生。慈眉善目，為人和善，不收費看診多年，口碑極佳，她完全不能想象當年到底是什麼情況？白醫生見林喻停下，主動開了口，“你有沒有發現你一直喊的母親從小並不疼你？”林喻內心恍惚，繼而點點頭。 白醫生極為和善，指著床旁凳子說道，“坐下吧，站著很累的。”林喻靜靜走到床旁，也貼心地為其蓋好被子。白醫生努力扯出一抹帶著謝謝意味的笑容，緩緩道，“你很像你父親，不過你父親的帥屬於硬朗型，當年在帝都算得上是前四名，可你爸不但帥，還做得一手好菜，人又極其溫柔。追你爸的人都可以繞地球兩圈。”“咳咳咳。”一口氣說得太多，嗓子很疼。林喻忙倒了一杯溫水，扶著白醫生輕輕喝了口，“如此驚豔的人，在他成名那一年卻選擇入贅，做了林家女婿，後來太太懷了身孕，人逢喜事你父親很快樂幸福。可快樂太過短暫，第二年你出生，你親生母親難產而死。”白醫生停了下，瞥見林喻還能承受，才又繼續，“也是那一年，主攻產科的我認識了你父親。但我用儘所有辦法也無法挽回生命。”白醫生無意識停了幾秒，“其實我當年發現你母親並非死於難產，更像是……中毒，可沒有證據，你父親也無力。自那以後，我也走上了鑽研全科醫學的道路。”白醫生感慨道，“學醫短短數五載，再回國隻聽聞你父親再娶，娶了二婚帶兒子的女人。我打聽之下得知原因是，女方以你為借口，聲稱女孩子不能沒有母親的愛。”“後來的事你也知道了。”林喻從不知道，父親也從未提及。原來艾林的不愛有跡可循，想來也是，不是親生的何必疼。白醫生說到這，停頓了很久很久。終於開了口，“三年前，我肺部癌變生命垂危，你父親得知幫我找尋到了肺源，我搭上出國飛機。”“沒想到手術中我麻藥過得快，手術間睜眼時，你父親蒼白沒有生命的身體躺在我的隔壁，我胸口縫著密密麻麻的針線。”“在手術室我看到了一個人，白牧心。關於這件事，他總是以你不是活下來了嗎？還有什麼好問。我本想親自調查，可身體排異太過嚴重，手下也一直查不到有用消息。直到昨天遇見了你，我才發現當年的小女孩怎麼變成了男孩？”“贖罪。”林喻心中震撼，這些話就像一根根針，密密麻麻地紮向身體。疼得喘不過氣。她眼眶紅紅，“白醫生，如果真是白牧心動的手，我做什麼的話，你會不會阻止我？”白醫生輕輕一笑，“不需要你來做什麼，我已經在做，等到證據收拾足夠的那一天，我們通過法律途徑將兩人收進監獄。”林喻吸了吸鼻子，點點頭。白醫生寬慰笑了笑，“你彆哭，不然你外公看到的說是我欺負他老人家的寶貝外孫女了。”林喻重複，“外公。”很陌生的詞彙，自小被艾林丟棄，她習慣獨自舔舐傷口，從未想過親情的力量。白醫生點了點頭，“林家當年失去了獨女，與你爸爸鬨得很難看。現如今你外公身體愈發不好，有空回去看看。”忽然，白醫生猛地捂著胸口，腎上腺素能量倒計時，他還有傅硯寧沒講通。他連忙說道，“小喻，快去喊門外的傅硯寧進來，我有事要和你們聊一聊。”林喻愣了愣，傅硯寧竟還沒走。她這副模樣落進白醫生眼中，就是不情願。他不得不說出，“小喻，傅硯寧其實算是對你有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