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1章：隻為他溫柔的笑耶律羽住進彆院，莫離的行動受到限製，她隻能在晚上的時候回到彆院自己另外找的房間睡覺，有的時候就在皇宮裡過夜，她還不想和他見麵。因為小產，她的身體比以前更加瘦弱，一身黑衣穿在身上顯得空蕩蕩，她在皇宮裡晃蕩著，就象夜晚裡的遊魂，有的時候禦林軍已經發現她，但是，還有誰比她更了解皇宮裡的一切呢，她總是能輕易地逃脫。皇宮裡已經傳說紛紛，都在說晚上出去要小心，最近有一個孤魂野鬼在宮裡飄蕩，總是在皇後的宮殿附近出現。莫離就是要這樣的效果，那天，她在耶律羽離開如妃的宮殿後，她和如妃見麵了，如妃抱著她痛哭了一場，她說她要殺了皇後，可是，如妃不準，她答應了她是因為自己的父親已經處在權利鬥爭的旋渦裡，她可以不出手殺人，但是，她要造成一種假象，她要皇後每天都生活在惶惶不安裡。一身灰色的衣衫，她女扮男裝走向皇宮的大門，她已經厭倦進進出出都是翻牆，今天她要堂堂正正從宮門裡走出去，她的手裡有進出皇宮的金牌，走到哪裡隻要晃一下就好。守衛皇宮大門的是韓縝的心腹，幾個人見到她走了過來，都提高警惕，渾身戒備起來，感覺到她是一個對他們有威脅的人。莫離怎麼會不知道他們的警覺，心裡冷笑，臉上毫無表情，右手的金牌亮給了他們看，腳步沒有停下來。“你等一下，”個子矮小的侍衛長槍一攔，表情緊張，“你把頭抬起來讓我看看。”莫離哼了一聲，嘲笑地說道：“你不配。”右手把金牌放入，懷裡，低沉地喝道：“滾開，不要擋我的道。”“你是女的。”幾個侍衛都聽出她的聲音，長槍一提對準她。莫離大怒，渾身的怒氣爆發，“滾開。”她的右拳一揚，腳下一點，閃身衝到他們之間，“我說過，不要擋我的道，否則，殺無赦。”“你是黑衣莫離。”矮個子的侍衛看見她眼裡燃燒的赤色火焰，嚇得倒退幾步，“你是我們大人在找的人。”“好好看門，閒事就不要管了。”莫離冷冽地環視著幾個將長槍對準她，手裡卻已經在哆嗦的侍衛，身影一閃，揚長而去。幾個侍衛都呆呆地看著她消失在他們的視線裡，終於知道黑衣莫離的厲害，他們自己都沒有發覺，他們的額頭都已經冷汗泠泠。走出皇宮，夜幕下的汴京城被籠罩在一片繁華的假象裡，莫離經過熱鬨的街市，耳朵裡聽到的是歌舞升平的聲音，那是汴京城裡最大的妓院聚仙閣，裡麵的姑娘都是象天仙一般的美麗.她停住腳步，回頭看了一眼那個熱鬨非凡的地方，有個聲音吸引了她的目光，那是一個四十左右，一身邋遢的男子，被聚仙閣的打手狠狠丟棄在街上，傳來他喊痛的聲音。 “再來搗亂，小心打死你。”有人惡狠狠地警告著。被摔在地上的人哼哼著爬了起來，頭發散披著，臉上是痛苦的表情，莫離借著燈光看清他的臉，神情大變，大步走了過去，雙手輕輕扶在他的身上。男子驚異地抬起頭，眼睛裡閃過一絲驚喜，可是，就是那麼一閃，他的眼睛裡又充滿令人心痛的混沌，“你是誰？”傻傻地問，手放在莫離的臉上，“我要找我的水仙娘子。”莫離的心被他的話刺痛，露出從來沒有過的溫柔笑意，點了點頭，“我陪你去。”抓住他的手，眼睛裡濕潤，“隻要你高興，小離就高興。”緊緊握住他的手，努力不讓眼淚流下來，伸手把他的亂發理了一下，扶著他一步一步走進聚仙閣。“剛才誰把他摔出去的？”站在門口，她的臉色陰沉，渾然象一個來尋仇的，“剛才誰把他摔出去的？”怒吼道。大廳裡打情罵俏的聲音都靜了下來，花花綠綠的人都往她看了過來，剛才的打手被她一吼都吼了出來，四個人衝了過來，“還敢來，死瘋子，你還真是打不死。”其中的領頭人一拳打了過來。莫離輕輕把自己保護的人一推，右拳一揚，用了十分的力道打在領頭人的身上，隻看見那個人象斷了線的風箏直直地摔在其中一張桌子上，口裡吐出大口大口的鮮血來。大廳裡的人驚慌地四處逃去，這個場麵比阿紫在百味樓裡大鬨還要熱鬨，一眨眼的功夫就隻剩下三個已經被嚇傻的打手和那個半死不活的領頭人。“還有你們幾個。”莫離打了那個領頭人還不解氣，身子一飄，伸手打在那三個打手的臉上，幾記清脆的耳光聲，那三個打手的臉頓時腫了起來，身子退回那個男子身邊，回頭溫柔地問道：“夠了嗎？”男子象個孩子一樣拍起了手，高興地叫道：“好啊，好啊，他們的臉都紅紅的啦。”“隻要你開心就好，”莫離扶過他，麵對他的時候，她是溫柔的，但是，麵對彆人的時候，她就是黑衣莫離，她淩厲的眼神看向被打得已經說話也有困難的人，“水仙在哪裡，去把她叫來。”語氣冰冷，仿佛就要把這聚仙個冰封。“是誰啊，是誰乾的？”還沒等打手點頭，從樓梯上傳來老鴇的尖叫，一個衣著華麗卻胖得已經快要走不動路的老女人誇張地從樓梯連滾帶跳地下來，心痛地又尖叫起來，“我的天啊，是哪個不要命的把我的客人趕走了？”莫離的頭發飄動了一下，身子已經移到她的麵前，對上肥胖的身體，陰冷地低笑一聲，“去把水仙給我叫出來，好好伺候他，要不然，我一把火把你的聚仙閣燒了。”老鴇一屁股坐倒在地上，臉色蒼白，哇哇大叫起來，“我的天哪，討債的又回來了，我的天哪，我的生意啊！”莫離的手背在身後，蹲下身子與她平視，唇角閃過了一絲嘲笑，“我隻來討過一回債，那是因為你們欺負了他。”她的手指向已經坐在一張桌子前，手裡抓著人家吃剩的菜狼吞虎咽的男子，她的眼睛裡閃過疼惜，“以後，要你的打手好好記住他的模樣。”哼了一聲，站了起來，走到男子身邊。“那個不好吃，來，我們去水仙娘子的房間吃好的。”她輕輕扶起他。“真的嗎？”男子嘴裡嚼著東西，含糊不清地問道，被她拉離桌子。老鴇從地上爬了起來，她對莫離是害怕的，因為，在一年前，聚仙閣已經被她砸過一回，小心翼翼地對男子恭身，“您請，您請。”十二萬分的恭敬，被*的。男子高興地走上了樓梯，嘴巴裡叫著，“水仙娘子，我來了。”莫離一把扯過老鴇的衣襟，“他喜歡水仙，你就把水仙賣給我，錢你去百味樓拿，隻要說是我這樣一個人買的，他們二話不說就會給，聽明白了嗎？要是你不把水仙賣給我，你的聚仙閣就等著我一把火燒了。”“怎麼可能？”老鴇既害怕又懷疑地說道，“人家百味樓和皇宮的關係匪淺，怎麼可能讓你敲竹杠，我說，公子爺，您彆和我開玩笑了。”“我說他們會給他們就一定會給，”莫離一把扯過她的胸前，惡狠狠地警告道：“你就說是我莫離要你去那裡要錢的，他們不會不給。”洛飛是看著她長大的，區區一點銀子他還是會給的。“是，是，是。”老鴇哪裡還敢再頂嘴，連忙點頭，要是拿不到錢她也隻有認倒黴，誰讓她遇到了眼前這個不講理的主呢。莫離走樓梯，回過頭冷笑道：“還楞著做什麼，叫人把你們聚仙閣最好的菜端上來。”狠狠瞪了一眼老鴇，走了上去。樓上的人都害怕地看著她，樓下聲響那麼大，樓上尋歡作樂的人也都被驚動，都在樓梯口張望，可是，都沒想到她會上來，紛紛躲回自己房間。莫離不屑地冷笑，自顧走到一年前來過的那間優雅的房間門口，門沒有關，她看見那個一向喜歡綠衣的水仙姑娘還是一身淡綠色的衣衫，坐在圓桌前正細心地在給他擦藥，眼裡是不舍的神情。“水仙姑娘，你收拾一下，跟我走吧。”走了進去，聲音裡多了一絲人情味，隻有麵對他的時候，她才是一個十八歲的人，不管她的心裡有多冷淡，對他，她一定會充滿溫柔，從見到他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他挖掘了她心裡最溫柔的一麵，他們是一國的。“我？”在風塵裡已經經曆了太多變故的水仙抬起她懷疑的眼睛，“小公子，我離得開這裡嗎？”臉上劃過了一絲苦笑，“你是要我去照顧他嗎？我做不到。”直接拒絕了她。“為什麼？”莫離心裡升起對她的懷疑，“我看你對他一直是心存善意，為什麼不能去照顧他？”水仙把手裡的瓶子放在桌子上，低歎，“我已經習慣賣笑的生活，你要我去照顧一個瘋子，我……”她的話還沒說完，莫離的身子已經飄到她眼前，“他不是瘋子，他沒有瘋。”淩厲的眼神緊緊盯著她，渾身的怒意集中在手心，如果不是麵對的是一個女子，她的拳頭已經要打過去。水仙害怕地跌坐在地上，臉色蒼白，呐呐地說道：“他是個瘋子，不是瘋子的話，他為什麼來了就在我這裡聽我彈琴？”大著膽子把疑問說了出來。“來這個地方的每個人都是尋花問柳的嗎？”莫離一把將她提了起來，凶狠地威脅道：“我已經把你買了，你就是我的人，我要你做什麼，你就得做什麼，你跟著他回家去，就給我好好彈琴給他聽。”“好啊，好啊，我要聽水仙娘子彈琴。”男子開心地拍起手，對眼前發生的事渾然不覺，仿佛和他沒有關係一樣，他混沌的眼神深處閃過一絲亮光，“我餓。”他又想起自己還沒吃飽，乞求地望著奴兒。“馬上就有吃的。”莫離把水仙放在凳子上，回過頭對他溫和地一笑，“小離一定讓你吃得飽飽的，”她在他的身邊坐下來，伸手撫平他的亂發，語氣裡帶著幾分哀求，“以後不要一個人出來了，好嗎，我不要你這樣傷害自己，小離看到你被人欺負，我的心就象被撕裂了一樣。”她的眼睛裡是乞求的神情，高傲的莫離，冷冽的莫離，她終於也有求人的時候。男子的雙手輕輕捧住她消瘦的臉龐，眼裡有疼惜，有愛憐，但是，還是那樣一閃就消失了，莫離看到了，她的唇邊蕩開溫暖的笑意，眼淚情不自禁地落了下來。“不哭。”男子溫柔地擦去她的淚珠，對她展開笑容，“小離乖，小離不哭，小離哭了，我這裡會痛。”他抓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小離最乖，我要小離和我一樣的開心。”就連大宋皇帝，她的親生父親的話她也不會這樣聽，偏偏，她就是聽他的話，他要她怎麼樣，她就怎麼樣。用力地點下了頭，“是，小離和你一樣開心，我不哭，見到你我應該高興，高興。”“小公子，您的菜來了。”兩個夥計端著酒菜在門口恭敬地說道。莫離站了起來，朝水仙看了一眼，冷冽地說道：“好好伺候好他，我去叫人把你接回去，我要你照顧他，不是叫你去做丫鬟。”哼了一聲，對正在放酒菜的夥計說道：“等一下有人會來接他，你們給我睜大眼睛的貴人。”“是，是，是。”夥計忙不迭地應聲，誰還敢頂嘴，萬一她又開始揍人怎麼辦？“好吃，好吃。”男子抓起筷子狼吞虎咽起來。莫離心裡無奈地歎息，不忍心去看他的吃相，轉過身狠心地離開。夥計把酒菜都放好了，相互看了一眼，心裡都暗暗嘀咕，這人能是聚仙閣的貴人嗎？看吃相好象是餓死鬼投胎一樣，誰知道是街上的乞丐也不一定。樓下，莫離前腳剛離開，洛飛和阿紫急匆匆就奔了進來，那個去百味樓收錢的人被遠遠甩在後麵。老鴇在指揮夥計收拾大堂，一見百味樓的老板親自來了，不由端起了笑臉，手裡的香帕一甩，嗲聲地叫道：“洛老板，您怎麼親自來了，我……”她的話還沒說完，阿紫一把扯過她的胸前，喝問道：“快說，那個叫你去百味樓拿錢的人在哪裡？”老鴇害怕地一縮脖子，她今天是怎麼了，一個晚上遇到了兩個不由分說就扯她胸口的人，她不敢說出來，生怕眼前這位氣勢凜人的姑娘一掌拍下來，那她的小命就沒了，她的嘴唇抖了抖，指指門口：“剛走。”“走了？”阿紫一把將她摔在地上，身子一閃追了出去，街上人來人往，哪裡還看得到她姐姐的身影，她腳下一提，自己一路走過來沒遇到她，那就是朝左手的方向去了，她追趕上去。老鴇見她走了，剛呼了口氣，洛飛朝她一抱拳，“敢問那位鬨事的瘋子還在這裡嗎？”有阿紫去追就夠了，能讓莫離不顧暴露身份叫人去百味樓要錢的瘋子，這世間隻有一個，這個人和他還有千絲萬縷的關係。“樓上。”老鴇見他的臉色也是很不好，後退一步，先做防範，她不要再讓人動不動就扯她胸口。“帶我去。”洛飛沒扯她的胸口，一把抓過她的肩，手裡暗中運氣，鉗製著她往樓上走去。老鴇心裡已經是哭天搶地，但是，她不敢叫出來，今天她算是倒了八輩子的黴，把洛飛帶到了水仙的房門口，她用手指指了指正大口喝著酒的男子。洛飛放開她，看著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身影，心裡不禁閃過無數的感慨，果然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