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2章：惹惱阿紫夜已經深了，大宋的皇宮裡卻是燈火輝煌，因為今天是皇後侄女的十歲生辰，皇後為了給自己最寵愛的侄女過壽辰，把自己家裡的那些誥命夫人和小孩都叫進了宮，她就是要人知道她娘家有多大的勢力。皇宮裡除了爭風吃醋，就是明爭暗鬥，如妃是最安靜的一個，所以，她在皇帝的心裡永遠也不會失去信任，她和他一起有過苦難歲月，在她的女兒遠嫁契丹之後，她迎接皇帝到來的次數是越來越多，他們會坐在一起，想著他們的女兒，默默地相互依靠著。玉泉宮，隻有如妃的臥室裡點著一盞昏暗的燈，如妃一身白衣靠在床柱上，眼睛空洞，額頭前多了幾縷白發，昨天還是容顏未老，今晚卻已經蒼老的連伺候十幾年的貼身侍女都不認得了，她已經在那裡坐了一整天，什麼也不說，什麼也不吃。阿紫一身宮女的打扮走了進來，眼睛裡是自責，是她跑來告訴她，趙靜公主早就在那場雁門關的浩劫中死了，她的話讓如妃頭發一夜變白，容顏老去，走她身邊，歎了口氣，跪倒在她的麵前：“娘娘，你就吃一點吧，都是我不好，我不應該告訴你女兒的死訊，人死不能複生，你的女兒雖然死了，可是我姐姐還活著不是嗎？你就把我姐姐當你的女兒吧。”輕輕拉住她冰涼的手，將自己手掌的溫暖傳遞給她。如妃慢慢地抬眼看了她一眼，唇角掠過一絲淒苦的笑，手輕輕地落在她的發間，“阿紫，不是你的錯，遲早有一天我會知道真相，你隻是提早告訴我而已。”她的眼睛裡蒙上一層霧水，一滴冰涼的眼淚滴在阿紫的手背上，“我女兒遠嫁契丹，至少她活著，我期待著有一天能和她相聚，可是，她現在死了，我再也看不到她。”阿紫最看不得自己喜歡的人在她麵前哭，看到她掉眼淚，她急了，“娘娘，你不要哭，要是你覺得我姐姐不好，那我當你的女兒吧，我阿紫也不錯，一定會孝順你，還有，我會武功，要是誰欺負了你，我去揍她，我當你女兒好不好？”她的手笨拙地伸到她麵前，用自己的衣袖給如妃擦拭眼淚。躲在外麵的宮女們都嚇得臉色大變，要她去勸慰，怎麼認起親來，還用衣袖給娘娘擦眼淚，真是一個膽大包天的女孩子。如妃被她的話引出更多的眼淚，伸手抱住她，大聲哭了起來。外麵的樂聲響得更加起勁，和這裡的哀傷形成明顯對比，阿紫皺了皺眉，拍了拍如妃的肩膀，放開了她，走到門口問道：“那煩死人的樂聲是哪裡傳過來的？”不耐煩地一挑眉，恨不得飛過去把那些奏樂的人踹倒。“那是皇後的侄女十歲壽辰，皇後正在給她大肆慶祝。”被她的神情嚇到的宮女急忙回答，微微退開一步，她們都害怕她象昨天一樣，抓過一個就粗野地拷問，一幫足不出戶的宮女哪裡見過阿紫這樣身手，這樣膽識的女孩子。 阿紫嘿嘿一笑，伸手挽過一個年紀比她大了一點的宮女，笑容裡的陰謀已經醞釀，“姐姐，麻煩帶我去皇後的地方看看熱鬨。”不由分說地就把人家挾持走了。“喂，不能去。”一幫宮女臉色大變，急忙追了上去阻攔，皇後的地方能有那麼好進去嗎？一個黑衣身影輕輕落在宮殿外麵，修長的身影裡透著孤單，將身子隱在黑暗裡，默默看著坐在床邊哭泣的如妃，深深歎息了一聲，身子一移，人已經站在了她的身邊。“都出去吧，不要打擾我。”如妃的聲音還是她記憶裡的溫柔，溫柔裡透著化不開的悲傷，想伸手去安慰她，手伸到一半，硬生生停在半空，終於無聲歎息著放下，左手一攤，掌心裡那塊晶瑩的玉佩閃過一絲溫和的光澤，她抬手掛在床邊，狠心轉身離開。“誰？”一聲男人的怒喝打破玉泉宮的寧靜。大大宋皇帝趙恒一身簡單的灰衣，手裡提著一個燈籠，獨自一人站在宮殿的走廊裡。黑衣人的腳步被他的聲音牽拌住，背對著他，雙拳緊握，慢慢回過頭，眼睛裡閃著矛盾的光芒，有愛，有恨，有崇敬，也有鄙視，轉過身子，直直對上他，“不要辜負如妃娘娘，否則我會恨你一輩子。”她的手指指著他，天下沒有人敢這樣對大宋的皇帝如此不敬，而隻有她有這樣的資格。“莫離，你是莫離。”趙恒認出了她的聲音，驚喜地叫著，臉上露出異樣的興奮，“讓朕看看你的臉。”疾步朝她走了過來。“你不配。”她冷笑著，腳下一點，身子飄了起來，頭也不回地消失在他的麵前。“莫離。”趙恒激動地叫著，伸手卻已經抓不住她，眼睜睜看著她離。“莫離在哪裡？”如妃從臥房的裡麵內衝了出來，扶在沉重的門上，看到的是一片靜寂的夜色。“她走了。”趙恒喃喃地說著，不舍地望著莫離消失的方向。“陛下，”如妃再也控製不了滿腔哀傷，蹣跚地衝到他麵前，“怎麼會這樣，我們的女兒早就死了，你為什麼不告訴我？”她抓住他的手臂，“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趙恒一楞，“是莫離告訴你的？”“你騙了我，你說過永遠不會騙我，可是，你始終騙了我。”失去女兒的悲痛已經讓她忘記自己拚命在搖晃的人是當今的大宋皇帝。“愛妃，你哭吧，要哭就痛快哭出來，朕對不住不能啊，我們的女兒剛出生就代替苦命的莫離而死，現在靜兒又……”趙恒低低地歎息著，伸手把她攬入懷裡，“對不起，對不起，一起熱都是朕的錯，我怕你承受不了，所以才沒有告訴你，你哭吧，哭吧。”他的眼睛裡閃動著淚光，“靜兒也是朕的女兒。”那是他的女兒，他名下唯一成年的女兒，大宋皇宮裡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慧國公主，失去心愛的女兒，他卻不能哭出來，因為他是大宋皇帝。此時，他不是坐在金鑾殿高高在上的大宋國君，他也隻是一個平凡的男子，他也是一具有血有肉的軀體，知道愛知道恨。空曠的夜空下，風嗚咽著，大宋的皇宮裡，有太多的悲喜在默默地上演。趙恒扶著自己風雨扶持一路走過的如妃走進宮殿裡，他聽到她已經一天沒有進食，在皇後那裡隻停留了片刻就悄悄地來這裡，隻有在這裡，他的心才能得到真正的安寧。床邊掛著的玉牌閃著光芒，刺痛他們的眼睛。“是靜兒的玉佩。”如妃幾步跑過去，把玉牌抓在手裡，溫潤的感覺握在手心，眼淚排山倒海地掉了下來，“我的女兒，我的女兒。”緊緊把玉牌捧在心口，緩緩跪倒在地。皇後的宮殿，樂聲大作，卻絲毫不知潛在的危險已經悄悄地靠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