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專銀當麵受杵，臉上掛不住了，氣得臉麵鐵青，喉嚨發硬，憤怒地睜大眼睛怒視對手，準備開展一場大辯論：“既然你是這樣認為，那我們就好好來說一說，到底是你的問題，還是我們要整你……” 簡德平發覺要拐火，掌握得不好，談論可能變成爭吵，哪樣就達不到教育和幫助的目的，馬上掌舵，言辭犀利扳正航向：“都莫往邊坡裡說，更不能生氣，不要爭論，聽我來說。平總那樣理解確實有誤，500噸水泥，不可能每袋稱重，也沒辦法把堆碼在底下的袋子翻起來稱；按計量檢查要求，就是這樣稱重認定。話不怕順說，隻怕倒問，我並非袒護我們的人，說句平總不愛聽的直話，如果水泥不差重，我們想整你整不整得到？” 簡德平平心靜氣講述道理，指明平傳泰理解上的誤差和廠家存在實質的問題，提出反問。猶如當頭一棒敲在平傳泰頭頂上，使他一下怔住無話可說。天氣本來不熱，他卻感覺到胸膛裡一陣陣燥熱難擋、煩躁不安，前額流出大顆大顆汗珠，掏出手巾紙揩拭汗水後解開衣扣敞開前胸，露出裡麵的背心散發胸中熱量。垂頭喪氣低下頭，悶住不開腔想了許久。 單專銀見平傳泰被簡德平製服了，真感到大快人心，此時不跟著懲下馬威更待何時？於是，欲乘勢跟著舉棒痛打落水狗，洗刷先前話未說完即被打斷的恥辱。 簡德平發現苗頭，心裡明白，隻要他開腔說話，又會鬨僵，趕緊目視、搖頭製止。 單專銀看得清楚，懂到了簡德平的意思，不敢硬性出麵說理，隻得欲言又止。 簡德平不想單專銀十分難看，眼睛盯著低頭沉思的平傳泰，趁熱打鐵講解刑法有關製裁假冒偽劣違法行為條款，善意提醒不要為了掙錢，把自己弄進監獄不劃算。 剛才還感到燥熱難禁的平傳泰，陡然象打擺子一樣，突覺一股寒流強勁有力地湧進體內，一下子顫栗不止，害怕對手看出情形，趕緊強打精神掩飾，擺出不管談什麼都無法聽得進去態度，心已經不在這裡，鑽進牛角尖扯不出來，硬是感覺遭整得冤枉，臉掛愁眉苦臉之態，差不多指名道姓怨聲載道發泄：“孔梁子水庫整我，盯到我乾，安定性不合格判定為廢品，我檢驗又合格，照樣攪拌成混凝土澆鑄在水庫底層，出了啥問題？不過借題發揮而已！趙家壩濱河工程又如此弄我！弄得我舊怨未消，你們又給我添新恨！哪有這個搞法？我本宿恨牢記心間，硬化紅池壩公路，用我一點水泥，你們又眨巴眼吃糍粑——盯到來事，進行計量稱重，每袋平均差淨重5公斤，數量按500噸總數推算，總共差重50噸，說得嚇不嚇人，真正匪夷所思。不僅要弄得我吃大虧，硬還想要我背時進監獄！你們這種搞法，真讓人寒心！就是在打估整人，專門盯到我乾！過去關係一直不錯，哥子兄弟叫得極其親熱，現在當上局長就變了，手段比原來有些人還要醜陋，搞法更加惡劣，真叫人屁股眼兒裡塞雷管——想（響）不得！”嘮叨一陣之後，突然火冒三丈，拍著胸膛公開挑戰：“要罰款隻管罰，要弄我去坐牢儘管弄，我願開這個先例！還是那句話，我要提醒在先，D縣的水泥就是這麼一個樣子，不止我一個廠，要弄去坐牢，大家都去，若隻我一個人去坐牢，打破卵子摳破腮都不得行！你們各人照直給當官的說，我不怕，等到你們來整！”話不是話，屁不是屁，簡直是一路蹶子一路屁，連吵帶鬨大發一陣脾氣，看著敞開的局長辦公室門，認定曾政克已經聽得清楚明白，站起身氣衝鬥牛欲往外走。 簡德平跟著起身叫喊：“平總，不要忙著走，我們接著繼續談，談出結果了再走。” “我跟你們沒啥好談，既有本事要整人，乾脆讓一把手來找我，老子不怕和他單挑！”平傳泰發了一陣狠，跺腳公開叫陣，意在激出曾政克當麵較量。 曾政克在室內聽得一清二楚，為了尊嚴不受損害，躲著不敢見麵交談，更沒有出來化解矛盾的勇氣。 平傳泰眼睛睥睨局長辦，鼻孔裡惡狠狠地發出“哼”聲，憤恨不已揚長而去時仍然惡狠狠地發狠話：“老子見過幾多狠人，有本事就莫池縮頭烏龜，乾脆麵對麵較量！” 簡德平接受任務，僅與同事指出廠家存在的問題，責成賠償紅池公路所差水泥沒有達到目的，處罰方麵僅僅宣傳法律規定，無實質性進展，當事人衝出去了，無工作對象，隻好收場。 參與接待的執法隊員各自蔫蔫走開。 簡德平雖然明知曾政克聽清了談話內容，平傳泰大吵大鬨更不可能不知，但還是走到曾政克對麵，隔著辦公桌坐下，沒有說什麼，靜坐等候布置下一步行動方案，待主管領導拿出如何徹底解決企業不服管的強硬措施。 “平總走了？”曾政克見下屬坐在對麵不吭聲，有意裝憨明知故問打破沉靜局麵。 簡德平基本摸清他的為人底細，對其裝模作樣的做法不感興趣，有意表現出一點都不生氣的樣子，聲音極輕的簡略而平靜回答：“嗯，走了。” 曾政克想聽下文，靜靜坐等，希望繼續說下去。 簡德平一點兒也不想多說，對望等待指示。 坐了一陣，曾政克不拿出具體措施，反而問道：“三哥，你的預計沒錯，想好沒有，下一步怎麼辦？總不能讓一個企業老總在職能部門放肆吵鬨一陣就算了噻。” “我沒想出辦法，正因為他認為縣上有人撐腰，所以敢於肆無忌憚胡作非為，實在不行，隻有按那天研究意見辦，請你向縣上領導彙報具體情況，爭取得到支持，方能徹底打擊他桀驁不馴的傲慢之態。除此彆無良策。”既然問到，無法回避，簡德平隻得慢聲細語說出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