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金玉猶豫之間,已經走上二樓,再上一層就是頂樓,腦子裡催自己快些想出辦法,快走到頂樓時,她腦子裡靈光一閃:“對,乾脆把平傳泰帶進簡局長辦公室,由他接待最妥當,他處理這方麵的棘手問題是倒拐子長毛——老手。平傳泰要問,我就說曾局長不在家。所以直接帶往簡局長那兒。”走到三樓梯口,完全想清楚對付辦法,腳步往右手邊一拐,領進與曾政克一牆之隔的簡德平辦公室,進門就直截了當介紹:“簡局長,平廠長來找你說涉及到執法方麵的事。”說罷,轉身走了。 “平廠長,有什麼事請坐下慢慢說。我去給你倒杯開水。”簡德平熱情招呼,站起來準備去旁邊會議室的開水器上接水。 平傳泰坐到旁邊的椅子上,擺手阻止:“莫起身,剛才在樓下,龔妹給我倒了的。” 簡德平複又坐下,望著平傳泰真誠地問:“既不喝開水,就請說找我有何事?” “你真不知,還是裝憨?為何要這樣狠心整我,罰十幾萬的款,是不是安心一下子把我新買的廠整垮?”平傳泰高喉嚨大嗓門,大聲武氣質問,聲音肯定傳到了隔壁曾政克辦公室。 簡德平明白了,他為銷售到孔梁子水電站的不合格水泥遭處罰不滿而來,耐著性子解釋《產品質量法》的規定,要求廠家重視質量,嚴格把好出廠關,不合格水泥不允許出廠,以後就能避免處罰……如不服職能部門依法處罰,可在規定時間內要求聽證……生產銷售假冒偽劣達到一定數額,除行政處罰外,還要追究刑事責任…… 平傳泰越聽越生氣,實在忍無可忍之際,站起來先簡白、後口氣強硬據理力爭:“簡局長,論私交,我倆無隔閡;說公事,你經常為我廠調解質量糾紛,平息了許多矛盾,應當感謝你才對。可你站在部門角度給我解釋這些,讓人難以接受,莫怪我說得難聽,甚至要發脾氣。你們不是不清楚,D縣的水泥現狀就是如此,沒有旋窯,全是機立窯,石頭鍛燒過程中經常遇到拉閘停電,造成鍛燒不徹底,漚成夾生出爐,形成出磨難以安定;再者,煤炭含硫量過高,稍微把握不好就出現三氧化硫超標,我們儘力量克服這些問題,力爭生產出合格產品。你們捏到一點問題就恨不得一把將我掐死!哪裡一碗水端平?無一點幫助企業的姿態,完全把我看成後媽養的,硬是繼父老漢在整繼兒子,讓人感到寒心哪……”說到最後,竟然眼淚盈眶。 稍稍停頓,情緒漸漸激昂起來,一把抹去眼中淚水,不由怒火中燒,右手掌在桌子上“啪啪啪”拍得山響,怒發衝冠叫明喊響:“D縣的水泥質量就是這麼一個樣子,你們不弄彆廠專整我,是沒把我當人,踐踏了我的人格!不要以為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姓平的沒那麼容易欺辱,寧願開這個先例去坐牢,也堅決不認輸,不得丟骨氣!要坐牢,你們把大家都弄進監獄,如果隻把平某弄去坐牢,打破卵子摳破腮就不得行。就算硬弄進監獄,坐牢出來,也要再找到算帳!隻要那些人不怕死,不信邪就儘管試一試……” 簡德平不願與他正麵發生衝突,好言安慰勸其不要激動,答應把他的想法和意見如實向一把手反映,究竟最後怎麼敲定處罰方案,得審委會集體研究,再由行政首長拍板。 曾政克真沉得住氣,端坐在隔壁局長辦公室,靜聽旁邊解釋和吵鬨,既不過來勸解,也不出麵作任何解釋。 平傳泰一陣吵鬨,得不到具體答複,思慮負責接待的簡德平,已不是實職領導,確與自己沒有任何矛盾和過節,宣傳法律並非個人意見,又不代表行政單位硬性決定;因而越發心中不甘,猶如一匹被鬥牛士惹得發怒的公牛,想找一個實在對象決一死戰,用力把辦公桌“啪啪啪……”拍得震天價響,希望旁邊辦公室當權者聽見出來應戰,大吵大鬨一陣達不到目的,隻得含恨離開。 執法大隊冷清下來,簡德平坐著思考許久,決定不論曾政克是否聽得清楚,都應該給他進行專題彙報,想得明白起身走進隔壁局長辦公室。 局長辦公室內十分寂靜,靜悄悄的無任何聲音,猶如空室虛屋無人一般。曾政克坐在辦公桌前的椅子上,左手輕輕揭開杯蓋,右手端著茶杯慢慢送到嘴邊,輕輕喝了一口,細細品茗,生怕弄出一點動靜,看見簡德平進來,放下茶杯,指著對麵的椅子無比親切地招呼:“三哥,請坐。” 簡德平看見曾政克端坐在十分寂靜,沒有聲音,猶如空室虛屋,無人一般靜悄悄的辦公室裡,在指定位置坐下,從頭至尾彙報一遍接待平傳泰的全部經過。 曾政克靜靜地聽著,中途不插言打斷細問,待彙報完畢,開口明知故問:“平傳泰究竟是啥子說法?他底想怎麼樣?” 簡德平重述一遍平傳泰公開示威之言:沒那麼容易欺辱,寧願開先例去坐牢,若隻弄他坐牢,打破卵子摳破腮也決不認輸,不得丟骨氣!坐牢出來再找人算帳……。 曾政克先前早已聽得明白,聽出簡德平不再象過去那樣硬乘責任,再也不勇於挺身而出得罪人,心中已生不滿情緒,不再指望他出麵下狠心整治。但要報複平傳泰的心思有增無減,此時隻管當起收音機,默不做聲聽彙報,聽完之後不明確答複怎麼處理,而是淡淡地說:“不得怕吵鬨,怕他就不敢當質監局長,隻要我們依法處罰站得住腳,不得怕任何人胡鬨。” 簡德平告辭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坐下回想此事前後經過情景,忍不住從抽屜裡拿出筆和筆記本,填寫新詞《搗練子》記載:聽彙報,室虛空,叩問愚夫啥口風。骨氣豈丟人品在,破腮摳卵進囚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