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政克說完自己的意見，本想聽簡德平作答，見他不答又說：“你是不是聯係一下？” “哼，既然袁慶鷹已經找你商量好了，不說怎麼依法辦案的事，還假裝要我出麵催繳罰款，豈非抱起我跌一撲趴（方言，跌撲趴即摔斤鬥之意）？”簡德平雖然心裡猶如吃了螢火蟲兒一樣明白透徹，但是，以前的教訓卻不能忘懷，不動聲色地自我暗中安慰：“曾政克是一把手，不管怎麼決定，他說了算數，我不得再象過去那樣堅持所謂的原則！既明白他那點心思，仍由他自認為半天雲裡掛燈籠——高明，我也不去點破。”想得清楚，嘴上溫柔的理智探討：“先前明力願意繳、4萬元罰款，是我們不答應；現在袁慶鷹出麵了，他可能不得再輕鬆拿錢哪。” “試行催他一下嘛，不試怎知是否願意？”曾政克以真為自己高明，玩弄權術沒被識破，想催下級出麵，以碰壁方式來抬高自身權威，再為後續處理奠基礎。 簡德平雖然理清了思路，但不知曾政克心裡究竟怎麼想起的，輕聲細語委婉推脫：“曾局長，對方一把手找過你，是否已經答應？若已說好，我們不必再出麵聯係。” “你看著辦吧，能聯係當然更好，不聯係也不強求。”作為一個真正的政客，既耍兩麵派手段，就不會把話說死。所以，曾政克遊刃有餘作答。 簡德平越想越透徹，明白曾政克已和袁慶鷹暗地達成某種默契，本來對他過去一點都不鬆口，強硬表示依法辦案，現在陡然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就有些接受不了，但以前的林林總總閃現在中，時刻提醒自己，不要再做有悖領導的事，乾脆開誠布公表態：“曾局長，反正這個局是你當家，你怎麼決定我怎麼執行，你指東我不得向西，喊打狗子不得攆雞！儘管放心，不得再象過去那樣，傻裡傻氣堅持原則，做一些領導不喜歡的事。若你已經與袁經理達成共識，就直接告訴怎麼辦。” “沒有呃，我一直沒有答應，你還不清楚我為人處世原則？不論處理什麼事，一點一滴、一絲一毫都發揚民主，哪能不聽取同誌們的意見？”雖然話不投機，但曾政克畢竟不知簡德平心裡所想，麵對誠摯表態，暫也不能暴露獨裁嘴臉，大耍政客手段甜言蜜語說得怪好聽。 簡德平不想與之多說，靜坐等候下文。 曾政克無話找話問了一些無關緊要的事後說：“三哥，你先去忙吧，有事再說。” 簡德平悶聲不響起身走回自己的辦公室。 隔了一段時間，曾政克果然與袁慶鷹聯係，上午十點鐘，帶執法人員和肖興顏去煙草公司參加座談會。 座談會上，袁慶鷹好似有滿腹苦楚地大肆訴苦：為了發展煙草，上級下任務，鄉乾部有怨氣，農民鬨矛盾，人家說老鼠鑽風箱兩頭受氣，他這個經理當得窩囊，是費力不討好，弄得幾頭受氣。不管如何受罪，為了縣上增加煙葉稅收，促進縣域經濟發展，再苦再累再受埋怨，也隻有擔起擔子，表明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之意。講到抽檢化肥出了問題，特彆說明：購買這批種植煙葉的專用化肥，並非本公司私自聯係采購，出了問題要承擔責任，確實有苦難言。主要是縣上為了增加煙葉稅收入，分管領導去找省公司領導商洽，要求增加種煙麵積，省公司領導以推銷某廠00噸煙草專用肥作為交換條件，這就是真正的采購內幕。現在查出問題，既不敢要縣領導出麵擺平難題，又不能向省公司領導反映實際情況，和尚頭上的戒疤——明擺擺的難題擱到縣煙草公司頭上，這燒紅的炭圓，非得接手不可，可縣公司實在沒有承受能力！並按曾政克授意說明，合同簽的三百噸，才進回十二、三噸，就遇到質監局抽樣送檢不合格，公司就再沒運輸回縣……請求考慮實際情況，給予從輕處罰雲雲。 簡德平聽到袁慶鷹這一番話，心裡清楚亮堂：“抽樣的時候，明明看見整個倉庫裝滿了，三百噸絕對全部運回。這時如此說，硬是睜起眼睛說瞎話！” “這個情況，前幾天袁經理來找我說過，知道他所說的是實情，但我並沒有表態，而是考慮到充分發揮民主，所以，今天應袁經理邀請，帶大家來參加座談會。先請老領導肖書記談談看法，再請同誌們暢所欲言。”曾政克冠冕堂皇發言，暗示肖興顏該站出來支持。 肖興顏聽到點將，邊抽著香煙邊慢吞吞地說：“我這個人一生都愛說話，既然曾局長要我發言，我就來說說。剛才袁經理說的的確是實在話，這些年，縣煙草公司為謀求稅收發展，在種植煙葉方麵努了大力，真算得上嘔心瀝血，確實為增加財政稅收做出了很大的貢獻。既然采購化肥是領導拍板，而且又隻拉回來十幾噸，我的意見，煙草公司馬上與化肥生產廠家聯係，再運輸回來的化肥，必須是經過檢驗合格的。至於以前拉回來的十幾噸，按法律下限處罰，肥料就不沒收了。” 本來這事如何處理，應該是內部研究，既然一把手要當到當事人要求大家發言，誰來出頭當惡人？ 單專銀、薛天山、文方平都清楚袁慶鷹在說假話，看到肖興顏已經表態，而曾政克不僅不強硬，而且是當著麵要求發言，哪個傻到那一步？於是都不劃奓篾，一個二個都穩起不開腔。 簡德平暗自認為：“這本就不是當麵發言的事，這樣麵對麵杵起，誰願當麵做惡人！”一是曾政克事先已經打過招呼，二是考慮到過去的教訓，也跟著悶起不發言。 曾政克暫時還拿不穩簡德平，所以不想點將，更不敢要他站出來發言，見大家悶著不說話，便裝模作樣提問：“袁經理，這批化肥單價是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