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哪個去注意王瞎子,七嘴八舌附和祝林庵意見:“也是,藍芬清前次懷起第二胎,也是王瞎子胡攪蠻纏打估鬨,結果造成超生。難道他和嫂嫂勾起?” “祝主任說得對,他回回這樣鬨,是像與嫂有問題。” “是啊,不然瞎子每次為何鬨得這麼起勁?” “不說不像,說起更還像那麼一回事呢。”…… 王瞎子雖然眼睛看不見,耳朵卻特彆靈,聽見了憤恨不平指責附帶玩命:“哪個在亂說?剛才是哪個胡說八道?有種的站出來給我說清楚!我不怕和你們拚命!” 祝林庵毫無畏懼站起來,挺身而出跨步上前大膽承擔責任:“站出來就站出來,你既問是誰說了你認為不該說的話,明人不做暗事,明確告訴你,就是我說的這個話,你敢怎麼樣?” “你剛才說的是人話嗎?”王瞎子睜了睜那沒有眼球的眼皮,黑風臊臉劈頭蓋臉質問。 祝林庵不怕與之短兵相接,鐵匠打石匠——硬碰硬鏗鏘作答:“我就是說的人話,你嫂嫂的的事要你吵啥?” “我們是一家人,我就該吵。”王瞎子倔強地說。 祝林庵寸步不讓,針鋒相對批評:“你吵有啥用?難道你一吵,我們就怕了,就放棄動員?你的如意算盤倒打得不錯!可惜不得如你所願!” “其它人附和你的話,都在這樣的話,是啥意思?”王瞎子好像很有道理,抓住所謂的理由不放質問。 “你要問是啥意思,這樣淺顯的道理,還不明白?嫂嫂懷孕,你數次出麵阻止我們動員,不允許落實補救措施,哪來的這個道理?到底是你下的種,還是懷的你哥哥的兒?為什麼你硬要強出頭,一味不講道理、胡攪蠻纏?你的這種做法,簡直不可理喻!”祝林庵毫不示弱,拍著胸膛振振有詞正麵教育。 王瞎子理屈詞窮,口中“嘟嘟啷啷”好一陣才賭氣似的說出:“不管怎麼說,反正不讓你們弄嫂嫂去引產!” 簡德平威嚴而又有針對性表態:“好,既然如此,我們也不強求,政策和法規已經講得十分清楚,真的不願意落實補救措施,就先交計劃外懷孕費,我們再慢慢來做宣傳動員工作。” “我家就這麼一個狀況,拿什麼錢來交計劃外懷孕費?”藍芬清聽說要交錢,麵有難色發急。 李顏厚當即硬梆梆地表態:“這個就莫問我們,自己回答吧。俗話說,穿衣吃飯量家底,到底有多大的家底,給得起多少罰款?明確告訴你,不可能讓你又要馬兒跑得好,又要馬兒不吃草。指了幾條路,總得走一條,要麼馬上做引產手術,要麼先交計劃外懷孕費,如果動員不成功,硬行生育,再征收超生費。” 王瞎子黔驢技窮,橫下一條心,堵在門口氣鼓鼓地發難:“我瞎子就是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脾氣,給你們說清楚,要錢,沒有!要命,有一條!不怕死的就來和我瞎子較量一盤、試一下!” 藍芬清的婆婆媽和丈夫從地裡回來,以王瞎子所述理由,要求鄉政府允許藍芬清生下孩子。 &nbs sp;前去動員的乾部不理睬王瞎子和婆婆媽,輪流說服教育藍芬清夫婦,時間過去將近四個小時。 王瞎子在一旁越發起勁胡鬨,婆婆媽堅決阻撓。 勸去說來,藍芬清猶如小娃兒的雀雀——越盤越硬,堅決不同意落實補救措施。 大家肚子早已“咕嚕咕嚕”鬨起了革命。 簡德平見狀,看看手表,時間早已到下午一點多,便一本正經地嚴肅表態:“曾書記,時間不早了。既然藍芬清猶如四季豆——說不進油鹽,堅決不肯去做引產手術,我們就依法辦事,《天府省計劃生育條例》明文規定,計劃外懷孕的夫婦,先行征收計劃外懷孕費。沒有錢?她家的物資變賣之後,完全能夠抵交費用。你身為書記,下命令吧,如果出了什麼問題,由我負全部責任!” “再給她最後一次機會,如仍無動於衷,就堅決鬥硬!”曾政克點了點頭,指著藍芬清回答。 乾部們一個接一個反複對藍芬清勸說:“家裡的物資變賣後,一家人怎麼生活?” “堅持要生,肯定罰款,隻怕從此要窮下去,陷到一個坑裡,怎能翻身,一家人以後怎麼生活?” “家中罰窮了,拿什麼撫養娃兒?又怎麼能夠供養娃兒讀書?豈不聞娃兒不讀書,隻當喂條豬,與其把娃兒象豬一樣喂養,何必超生?” “已經有了兩個後人,何苦還要超生?” “你們的生活並不富裕,如何能承受罰款?” “日子剛剛好過一點,難道又要弄進窮坑?” “何必同政府扳手腕,不要再執迷不悟,哪有扁擔拗得過地腳枋!” “聽我們相勸,還是執行政策為好。”…… 藍芬清看見這回實在無法拗贏,又拖了一個多小時,不再等待丈夫、婆婆媽和小叔表態,終於耿直點頭答應:“走,我跟你們去做引產手術。” 下午點多鐘,乾部們領著藍芬清前往區計劃生育服務站。走了一段山路,回到東溪河邊,又要脫掉鞋子踩水過河。區和鄉上的乾部幾個稀大步踩水過了河,從河水裡上崗岸,一個個凍得牙齒直打顫。 藍芬清怕冷,徘徊在河邊,不願意踩水過河。 簡德平見狀,脫掉自己腳上的鞋襪,交給鄉計劃生育專職乾部胡琳幫忙提著,讓藍芬清雙手撐住肩膀,趴在背上,摟著她彎曲的膝蓋背著過河。 返回龍山街道,大家都叫嚷著“肚子餓了”。 祝林庵帶著眾人去一線天餐館吃工作午餐。 藍芬清跟隨胡琳去區計生服務站做引產手術。 乾部們剛剛坐上桌子,還沒有開始吃飯,胡琳氣喘籲籲跑來告訴:“又新出現新的難題。” “出現了什麼新難題?”祝林庵馬上接嘴問。 胡琳大口大口喘著粗氣,明顯累得不行,見問張嘴欲答,沒答出來卻歎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