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耀祖被卷進史無前例的政治風暴,顯得萬分興奮,以英雄人物為榜樣,率領紅.衛.兵小闖將們確實紅紅火火鬨騰了一陣子,也當上代表去北.京見過毛.主.席,紮紮實實做了一回即將成為中國革命並且引導世界革命的英雄夢,那種日子真叫風光,令人回味無窮。 可是,好景不長,縣知青辦進行動員,號召知識青年學習偉大領袖毛.主.席上山下鄉的動員令,雖然一度成為全縣紅.衛.兵的頭頭,也隻能順應潮流,響應黨和毛.主.席的號召,告彆熟悉的城市,熟悉的人生,來到蓑草公社新華大隊插隊落戶。臉朝黃土背朝天,夏天屎都曬硬半截,過上艱苦、陌生的農耕生活,用脆弱的肩膀,扛起突然降臨的沉重使命。一夜之間,由一個叱吒風雲的英雄人物變成自耕自食,與山野田地為伴、雞鳴狗吠為伍的俗人,而且地老天荒與它們長相廝守。 每每想到這些,劉耀祖就感到彷徨、痛苦,不得不思索這望不到頭尾的艱苦歲月還要熬到何時?有時也自欺欺人自我安慰:“哎,就好好勞動鍛煉吧,一定要把自己鍛煉成真正的無產階級革命接班人。” 在農村的日子,文化生活單調,感覺枯燥無味,每天唯一的享受就是從廣播裡聽聽革命歌曲或革命樣板戲。劉耀祖本來有一副很好的歌喉,沒有事的時候,愛唱上幾曲,公開場合一般隻唱革命歌曲或樣板戲,但在學校讀書期間學會了許多抒情歌曲,雖然被列入封資修禁唱範圍,不敢公開唱詞,卻能夠在知青聚集時哼上幾曲譜。那時,大興文藝演出,大隊、公社經常把下鄉知青和返鄉知青組織起來,開展文藝調演。當然,搞演出比在農業社乾農活要輕鬆得多,因而,劉耀祖自覺主動吊嗓子練唱,練得更加勤奮。 各區武裝部將抽調的參戰人員帶到縣城集中。 D縣武裝部立即給參戰人員發放槍支彈藥。 參戰人員雄糾糾、氣昂昂坐上敞蓬貨車開赴Y縣。 D縣參戰人員趕到Y縣,其它市、縣人員早把一一二七戰團趕過長江。他們隻參加了搜索磨盤寨的零星戰鬥,沒過上打仗癮,也不知戰場上禍福厲害。 晚上,住在Y縣城,劉耀祖和一幫參加“剿匪”的武裝人員到處閒逛,沿著江邊城牆走,走累坐在城牆上休息。劉耀祖掏出香煙,給戰友每人一支,自己點燃一支吸了兩口。彆人背對長江,唯有劉耀祖麵向下遊,將右腳弓著放在城牆上,右手拿著香煙,吸後將手肘放在右膝蓋上。左腳吊在城牆邊不停搖晃。 就因這個丁點大的香煙火星,惹出了一場大禍。 一一二七戰團不泛神槍手,他們住在張王廟裡,隔著江麵看見煙火,以為正在吸煙,便瞄準火星下方開槍,射出一顆複仇的子彈。 子彈不偏不倚,正好打中劉耀祖右手腕下七寸多的地方,如果正在吸煙,恰好穿過心臟部位。劉耀祖受傷負痛,一下子滾到城牆外,掉進城牆根腳草叢中。 槍聲驚動戰友,扭頭看見劉耀祖掉到城外,趕緊找到出城的路口,在草叢中找到劉耀祖,不僅右手肘被擊穿一個洞,右手還不能動,原來肘關節跌脫了臼。 戰友們將劉耀祖扶起來周身查看,好在城牆不高,雖然一腦栽下去,右邊手腕先觸地造成脫臼,其它部位沒有受到傷害,腳也能夠走路,便輪流扶著,送到醫院住院治療。脫臼容易治療,中醫為其正骨複位就行了,槍傷也不難治愈,沒有多久,就康複如初。呆到出院的時候,D縣參加剿匪、打拐派的武裝人員早回家了。 劉耀祖沒有人管束,就以受傷負痛、不能參加勞動為借口,打電話向蓑草公社領導請假休息,得到同意跑到外麵看稀奇。從Y縣港口碼頭乘輪船,要到武漢去玩。 船到嶽陽湖停靠,上來一個十七、八歲的漂亮姑娘,身背軍用挎包,穿一套綠軍裝,頭戴軍帽,頭上紮著一對短粗的辨子,她好似從來沒有過憂愁,俊俏的臉蛋上,永遠掛著甜蜜蜜的笑容。顯得極其聰明溫柔、大方熱情。因為買的五等散席船票,自然沒有艙位床鋪,所以上船後便到處遊玩。 劉耀祖正在船尾哼著小曲,那清純、宏亮、宛囀、動人的歌聲,深深吸引住了那位美麗的姑娘,先前隻是靠在欄杆邊傾聽,隨後漸漸靠攏欣賞。 劉耀祖發現姑娘麵帶微笑、雙目含情脈脈地盯著自己,頓覺眼前一亮,象看見閃動著絢麗色彩的雲霞,心情格外舒暢,不由自主向她拋出一個熱情的微笑。 姑娘露出笑靨,回報以更加親熱的笑容。 劉耀祖仔細打量姑娘,橢圓臉蛋,白淨膚色,苗條身段,五官長得極為勻稱,恰到好處擺在那張嫩白的小臉上,叫人怎麼看都覺得順眼、舒暢,討人喜歡,尤其難得的是兩眉正中長著一顆五味子大小、圓溜溜的美人痣,漆黑光亮,在兩道靈秀的柳葉眉間隨著角度變化一閃一閃,更給姑娘增添了嫵媚和光彩。於是主動招呼,用椒鹽普通話主動親切問好:“小妹妹,你好。” 姑娘待人和氣,未曾說話臉上便綻放出甜蜜蜜的笑容,大方地用湖北方言答應:“大哥哥,你好。” 劉耀祖看見她這副笑吟吟的模樣,給人一種美麗誘人、卻不自恃自傲的感覺,一下子覺得這個世界特彆溫柔亮堂起來,便笑逐顏開、感情誠摯地詢問:“小妹妹,聽你的口音,應該是湖北人,我猜得對不對?” 姑娘點頭仍用方言承認:“大哥哥好眼力,你看得真準,我就是湖北人,是一個江漢平原上,生於斯、長於斯的土生土長楚天妹子。” “這樣說,我們還是老鄉呢。”劉耀祖有意攀扯,做出相當認真的樣子說。 就因這一答話攀扯,劉耀祖以動聽的歌聲,騙取了不諳世事的小姑娘那顆稚嫩芳心,與家人抗爭之後,獨自一人從幾百公裡外來到D縣,心甘情願投入他的懷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