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東彪聽罷兩則笑談，馬上站在無產階級立場深思：“這不僅僅是兩則簡單的新聞，也並非笑料。我們應該站地無產階級**的高度看問題。鬱金講的是無產階級和資產階級打了一場爭奪戰，最後是無產階級取得決定性勝利。牛虻講的唐會計和現役軍人妻子亂搞，就是破壞軍婚、毀我長城的典型現行反.革命行為。這是正反兩方麵的典型事例。必須趕快樹立漆匠沙蒺藜這個改造懶漢的典型，長我無產階級的革命誌氣，長我無產階級革命派的威風！緊緊抓住唐會計這個破壞軍婚的反.革命典型，衛我長城，堅決打擊破壞軍婚的現行反.革命分子。” 回到大隊之後，立即行動起來，組織隊伍，一方麵抓緊宣傳沙蒺藜的先進事跡；另一方麵批鬥唐會計，同時整理材料，越級上報縣革.委，向衛文.革邀功請賞。 衛文.革接到報告，及時批複：“衛東彪同誌頭腦清醒，時刻不忘階級鬥爭，站在無產階級**的立場，樹立無產階級典型！是何等的好啊！抓出破壞軍婚的現行反.革命，務必嚴懲！” 衛東彪接到批複，立即進一步落實材料，終於將破壞軍婚的現行反.革命分子唐鬆草送進監獄勞改，實施無產階級的革命**。 柳道惠見衛東彪揪出以封建迷信破壞文化.大.革命的端公和現行反.革命，深愛衛文.革器重，總結衛東彪成功的經驗：抓現行有功，抓反.革命出成效。因而不甘落後，也要狠抓階級鬥爭，並且要抓出驚人的成效。成天茶不思、飯不想，冥思苦想，苦苦思索：“如果再不出點成績，如何能夠出人頭地，何時才會有丫環當夫人——扶正的那一天？隻有效仿衛東彪，抓出成效，就可能高升。”思慮再三，決定擦亮無產階級革命派的眼睛，以階級鬥爭為動向，緊緊盯住一切敢於破壞文化.大革命的壞人壞事，抓住現行進行無情的批判鬥爭，抓出成效。 事有湊巧，想睡瞌睡，就有人送來了枕頭。 石在仁家住青草公社牧牛大隊，參加工作分配在蓑草公社做會計輔導，平時大家都喊他石輔導。 單位隔家不遠，石輔導還是遵守紀律，回家不多。這天石輔導回去，在青草街上碰到本隊社員鐵翰財，打過招呼之後隨便問：“鐵老頭兒，上街做什麼？” 鐵翰財親熱地說：“屋裡老鼠多得嚇人，硬在屋裡鬨翻了天，上街買鼠藥。”說完，把手中籃子一揚。 “哎呀，鐵老頭兒，買的老鼠藥，紙包包怎麼是舊的？”石輔導看清後故意逗趣。 鐵翰財仔細一看，果然鼠藥紙包色舊，頓時愁雲罩上麵頰，臉色極為難看：“哎呀，石輔導，若不是你提醒，我還沒有注意到，不知道這個藥失效沒有？” “這要到偉大領袖毛.主.席的著作中去找答案，就知道這個藥失效沒有。”石輔導無意識開玩笑。 鐵翰財聽後不禁隨口問道：“耶，毛.主.席他老人家硬是神呢，這號小事，毛.主. 毛.主.席著作當中也講的有？毛.主.席真是未卜先知啊！” “有”，石輔導肯定地回答。 鐵翰財怎肯相信：“莫哐我？你說有背給我聽。” 石輔導繼續逗樂：“還不信，背出來讓你無話可說。偉大領袖毛.主.席教導我們：你要知道梨子的滋味，就得親口嘗一嘗……怎樣？敢親口嘗一嘗嗎？” “嗯？這……”鐵翰財一聽，嚇得大驚失色：“這老鼠藥能夠親口嘗嗎？藥失效了還沒有什麼，如果沒有失效，豈不要了我的老命？壽星佬兒吃砒霜——嫌命長了的事搞不得！莫開玩笑，嘗不得，嘗不得！” 這個靠造.反起家的柳道惠，恰好和石在仁家挨到住，小的時候就羨慕石在仁當了國家乾部，一心想學他那樣跳出農門，吃一輩子輕鬆飯。高中畢業成為回鄉知識青年那年，父親為了一件雞毛蒜皮小事，與石家造成了矛盾，他自然站在父親的立場，對石家相當仇恨。 柳道惠雖當上公社革.委會副主任，但一直對石家耿耿於懷。這會兒正好經過，聽到對話暗想：“這下有了抓現行的材料。”準備抓石在仁，轉念一想：“不行，一時上不了綱上不了線，彆人會議論，知道內情的人會說我是泄私憤，而搞打擊報複。算了，暫不抓現行，對他教訓一番，出一下氣也行。”打定主意，停下腳步，站在石在仁對麵給予批評：“石輔導，偉大領袖毛.主.席諄諄告誡我們：‘沒有貧農，便沒有革命，若否認他們，便是否認革命，若打擊他們，便是打擊革命。’你石在仁身為國家乾部，怎麼能夠愚弄貧下中農呢？愚弄鐵老頭兒，鐵老頭兒是貧農，你這樣做，就是在愚弄革命！知不知道？” 石輔導知道柳道惠故意找茬子，抓住把柄開口就上升到理論和路線高度，如何敢與之較量。人在短簷下，怎敢不低頭，趕緊謹慎回答：“柳主任，我一時沒站在革命政治高度看問題，信口開河胡說八道，請原諒。” “好吧，下不為例！”柳道惠頗為大度發話。 石輔導如獲大赦，抱頭鼠竄而去。 不久，石輔導父親病重，急需要錢看病，工資早已用完，隻好把家裡一頭架子豬拉到青草街上賣。 “這頭豬賣多少錢？”有人前來問價。 石輔導隻想趕快賣掉豬，喊價便宜：“家裡等錢急用，相因賣給你，給五十塊就把豬牽去。” 問價的人說：“這頭豬六十塊錢也是便宜的，你卻隻要五十元，莫非這豬有病吧？” “沒有病，沒有病，”石輔導趕緊說：“我不得說假話，這頭豬你買回去，保證永遠健康！” 冤不逢時，恰好又遇柳道惠從這路過，聽見石輔導的話，自忖：“早就想整你石在仁，一直沒有機會。這回天賜良機，叫你又撞到我的槍口上了。真正撞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