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娃子不服氣，正欲還嘴頂撞。 “勇娃子，酒仙兒說的這些，都是為你好，你要聽到。”劉念恩跟著相勸說教。 勇娃子這才低下頭不敢看酒仙兒臉色，再不敢還嘴。 酒仙兒轉身對老歪說教：“老歪呀，你這個當老漢的，也沒有明堂了，開口閉口就在罵人。敬老還要愛幼，前傳後教，這是古規舊例，千萬不要忘記！當老漢的嘛，應該有一個爸爸的樣子來，象開船一樣，前船開，後船挨，鹽船開走米船來，前船怎麼走，後船跟著來噻。你如此教育後人，好比背著石磨上山——費力不討好！娃兒哪能接受？” 老歪不服氣地還嘴：“我吷自己的娃娃，未必有錯？要你來洗刷我！” 劉念恩在旁邊搭腔數落：“老歪呀老歪，難怪人家送你這麼一個雅號，確實夠歪，儘講歪理邪說。就是自己的娃娃，也應該教育，不能動不動就罵。上梁不正下梁歪，中梁不正倒下來，你這麼做，怪不得娃娃要跟到你學。你聽，今天娃娃如此吷你，還不是平時你們常常對罵，放任不管搞慣了。有道是，跟好人學好人，跟到端公跳假神，是你自己把娃娃教壞了。哪有兩爺子不講規矩經常對罵，甚至動粗比武的道理？” 酒仙兒抓住時機對小家夥們說道：“聽見酒鬼伯伯說的話沒有？平時要學好的，莫學壞的，學壞了的話，長大以後，一輩子難改。你們還小，要學會尊老愛幼，千萬莫學這個兩爺子，不講文明禮貌，動不動就要吷人、罵人不好，要不得！聽懂沒有？” 小家夥異口同聲：“聽懂了。” 劉念恩在一旁幫腔：“記到沒有？” 小家夥又一齊回答：“記到了。” 勇娃子的臉上紅一陣、白一陣、青一陣、紫一陣，站在那兒如坐針氈，鼻孔裡牛氣直喘，瞪眼咬牙，鼓起腮幫，雙目直噴怒火，氣得額頭青筋暴突，兩道劍眉打抖，二杆子勁迅速湧了上來，氣衝鬥牛惡言頂撞：“東方相乾，西方相乾，我們兩爺子爭嘴吵架，有你們雞.巴相乾，要你們在這兒吃了鹹蘿卜*淡心，出老子的洋相！踩著肩膀屙尿——成心糟踏人！” 酒仙兒惱怒地指著勇娃子教訓：“沒看出來，你娃娃還沒有學爬就要學跑！連長輩幫助、教育你，都敢無理頂撞，真正膽子有天大！” 勇娃子彎起腦袋，雙眼鼓得溜圓，氣鼓氣脹吼聲如雷回敬：“是啊，老子從媽肚子裡跌下地，就不知道世界上有怕字！勇娃子怕哪個！老子的信條：天不怕、地不怕，除了閻王我為大！你們不惹我，萬事皆休，若把我惹急了，就是老虎也要喂一口！腚子（方言，腚子即拳頭）擂得沒把把，隻要喉嚨還有三寸氣在，還要擂兩砣！” 酒仙兒甩一支煙給劉念恩，自己點燃一支吸著，既象是對劉念恩說，又象說給勇娃子聽：“為人莫講狠，狠人自有狠人磨，遇到狠人無奈活。膽大的與膽大的碰在一起，搞得不好，略微膽小者有可能被嚇死！若論勇娃子膽大，我看是二兩鐵打大刀 鐵打大刀——不夠料！” 勇娃子鼓起一對二筒，不服氣地望著酒仙兒和劉念恩提虛勁：“莫說那些癩克包（方言，癩克包即癩蛤蟆）吃豇豆——懸吊吊的話，我勇娃子是長大的，不是嚇大的，少說大話嚇人！” 劉念恩在一旁插嘴：“勇娃子，不要口敞宏大，屁股門門恫大！你酒仙兒叔年青的時候膽子有天大，又上過朝鮮戰場，與美國鬼子拚過刺刀，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難道你的膽子比他還要大？” 勇娃子越發不服氣地“哼”了一聲：“牛皮不是吹的，火車不是推的，你們要知道我勇娃子膽子到底大不大，試了才曉得！” 酒仙兒斜起眼睛瞟了勇娃子一眼，帶著蔑視的口氣說：“勇娃子，劉平酒告訴你的話一點都不假，那是三個雞蛋一碗蛋花兒——真（蒸）的！你不服氣，吹噓膽子大，我問你，敢不敢和我打賭？” 勇娃子一下子有了精神：“怎麼一個賭法？” 酒仙兒做出二郎爺放屁——神氣十足的樣子說：“就賭膽子大，若你真的膽子大，以後我們不管你的閒事；若是吹噓膽子大，而是外強中乾，今後就要在你老漢麵前畢恭畢敬，不得粗言大語，更不準吷罵老漢，否則我們隨時要管教你娃娃。” 勇娃子神情激動地說：“好，你說怎麼一個賭法？何為膽大，怎麼算膽小？如何算輸贏？” 酒仙兒笑著說：“其實也很簡單，我先前從街背後的亂葬墳園邊走過，看見一座墳前的一顆樹上有一個吊死鬼，晚上你敢不敢一個人去？” 勇娃子豪氣十足地拍著胸膛說：“當然敢去！” 酒仙兒暗使促狹手段有意捉弄：“為了證明你確實去過，你要在那個死人嘴裡放上一根麵條。” 勇娃子不以為然地說：“哼，你估得到哪個？當然敢去！但是……” 酒仙兒接嘴追問：“但是什麼？是不是膽子小，害怕了不敢去？若現在當眾認輸，我不會為難你。”說罷，掃視在場眾人，投去一個意味深長的目光。 勇娃子擺出一副牯牛對陣架式，彎起腦袋說：“哪是那樣，一是怕你有意捉弄我，沒有什麼吊死的人；二是真有死人，嘴巴緊閉，麵條怎麼放得進口？” 酒仙兒麵帶微笑說：“哦，不必擔心這個，若那兒沒有吊死的人，就算我輸；那裡確實吊著一個死人，我先仔細看過，那個死人嘴巴是張開的。” 勇娃子爽快答應：“既然如此簡單，肯定做到。” “是不是說得到就做得到？”酒仙兒故意激將。 勇娃子伸出手掌與酒仙兒對擊一下：“保證說到做到，不放空炮。今晚我一定去亂葬墳園給那個死人口中放麵條！明天早上你帶人去墳地察看驗證。” “好，一言為定。”酒仙兒與勇娃子擊掌約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