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秋石一把將黃杏花拉到自己麵前，手摸秀發愛憐地說：“隻有乖杏花最了解公公心情，好，隻要說得對題，公公接受你用碗敬，仍陪賀一碗。” 黃杏花斟滿七碗酒，放兩碗在貝秋石麵前，自己麵前兩碗，三個嫂嫂麵前各一碗，然後端起一碗，滿臉笑得稀爛，無比誠實地說：“公公老漢六十整，四兒媳來斟滿酒，公公百年歸逝後，把你埋在碓窩裡，哪叫在生你舂我，死後報仇我舂你。” 貝秋石抱住黃杏花狠狠親了一口，興高采烈地說：“好極了，哪怕說得萬惡，但我知你是一個老實人，所以說得實在，符合要求，公公喝下這碗酒，再陪她們賀一碗。”一連開心地乾掉兩碗。 在場群眾以為真有其事，一起哄堂大笑，其他走資派也悄悄抿嘴偷著樂，眼看一場嚴肅的批鬥會被攪亂了，成了極其庸俗的開玩笑會。 柳道惠無法主持批鬥會，無力再繼續扭到費，正準備草草收場，結束批判。誰知半道上殺出程咬金，原來是貝秋石的冤家對頭——原牽牛大隊支部書記陽起石，蹦上台來，指著貝秋石和李顏厚說：“你兩個少來這一套，莫在這兒演雙簧！誰不知你們是神皇廟的鼓錘——一對，李顏厚說貝秋石當燒火佬，純粹在開玩笑，哼，神皇廟撒花椒——麻鬼！我來剝開李顏厚的畫皮，這是破壞批鬥會，破壞文化.大.革命！用心何其毒也！是可忍，孰不可忍！” 李顏厚心裡“格噔”一下，知道事情要出拐，但也不好表露出來，隻有任其發展，走一步看一步再說。 陽起石轉身向參加批判會的群眾說：“革命的同誌們，剛才他們兩個在演雙簧，聽我揭發，貝秋石的後人，大的幾個都是女兒，兒子還小，哪裡有兒媳婦？我要告訴革命群眾，千萬不要上李顏厚這個保.皇派的當！說明白點，李顏厚可憐貝秋石勾九十度勾得遭孽，編些話來打起說，好讓貝秋石站直歇氣，是故意搗亂！有意破壞批鬥會！惡意破壞文化.大革命！革命群眾同誌們，無產階級革命派戰友們，這樣的現行反.革命，該不該揪出來批鬥？” 柳道惠的爪牙馬上振臂高呼：“打倒走資派貝秋石！” “當保.皇派絕沒有好下場！” “打倒保.皇派李顏厚！” “徹底清算李顏厚的反.革命罪行！” 會場群眾，一呼百應，緊跟著呼喊口號。 李顏厚額頭溢出黃豆大的汗珠，仍強打精神趕緊聲辯：“革命的同誌們，你們不要相信陽起石，他是挾私報複，是對貝秋石過去處理他不滿，要不是貝秋石撤了他的職，他也是走資派，照樣接受批判，哪有資格來說我是有意破壞批鬥會！惡意破壞文化.大革命！陽起石，給你說清楚，我也是出身貧農家庭，是響當當的無產階級革命派！你乾壞事被撤職，想趁機打擊報複不得行！” 台下群眾聽出李顏厚話中有話，大聲吼道：“李顏厚，你說清楚，究竟是怎麼一會事？到底是陽起石打擊報複，還是你蓄意破壞？” 李顏厚發揮口才能力，口若懸河竭力辯解：“革命的同誌們，千萬不要上當，陽起石原本是牽牛大隊的支部書記，當書記隻有兩年，就在本大隊搞了幾十個婦女，被貝秋石撤了職，他這會兒夾私報複。革命群眾要我說清楚，我就如實說出來。請革命群眾和無產階級革命造.反派評一下理！” “講！”台下群眾十分感興趣，一起大聲吼叫。 李顏厚要趁機扭轉局麵，便口齒伶俐大膽揭發：陽起石原是牽牛大隊支部書記，平時敢於大膽工作，加之嘴上功夫不錯，當到領導說的是一套，背後做的又是一套，一貫采用兩麵手法。一方麵假裝正經、埋頭苦乾，做出一定政績，政聲頗佳，在大隊乾部中還算一個人物；另一方麵，命帶桃花，生性喜愛放浪形骸，認為：“我堂堂支部書記，今朝大權在握，有權有勢，哪能不玩幾個女人？不找幾個情人豈不窩囊？有權不使，過期作廢！”有了這種思想支配，平時總要想方設法尋找機會，捕捉獵物，把看上的女人弄上手，一旦被人發現，便以行為不檢點、不謹慎搪塞，故而風流韻事不少。由於權力在握，本大隊沒有那個敢於議論，以至於膽子越來越大，當書記僅僅兩年，就搞了幾十個婦女。 文.革前幾年，糧食十分欠缺，每年春荒時節，政府都要調撥一批救濟糧，指標發放到大隊，由大隊乾部再根據實際情況落實到每家每戶。 陽起石當上書記後，緊緊抓住牽牛大隊的大權，各方麵都是一個人說了算。特彆是每年救濟糧指標劃撥下來後，他更是緊緊攥在手裡不放鬆，他說給誰就給誰，想給多少就給多少。就用這一手卡著人家脖子，讓那些被他看上的婦女，乖乖地臣服，跟他上床任由擺布。 所以每每這個時候，來找陽書記要糧食的人不少。 又一個春荒來臨，政府調撥一批救濟糧指標，逐級下劃，最後由公社分配到各個大隊。 牽牛大隊自然得到糧食指標，陽起石暗暗大喜：“又有了能讓自己喜歡的女人跟著上床的本錢了！” 第三生產隊的白桂花，年紀約二十四、五歲，樣子長得有點兒漂亮，結婚的時候，丈夫黃荊條還蠻有長相，又會木匠活，那個時候能夠從生產隊出去搞副業，在外做木工手藝，家庭經濟算是搞得比較活的人家，因此小日子過得十分紅火，當地農民都很羨慕他們兩口子。天有不測之風雲，人有旦夕之禍福，三年前春節前夕，黃荊條在回家路上，不小心摔到岩下去了，腳手都跌斷了，由於醫療條件差，沒有醫治好，落下了手斷腳跛的殘疾，家庭狀況每況愈下，王小二過年——一年不如一年，成了全大隊聞名的找補特困戶，每年都要吃救濟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