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簡局長這樣說，你就坐到桌子上來，好好聽到，接受教育，學會為人，以後莫再當獻世寶！”梅德用氣憤之極，好似父親教育兒子一般訓斥。 胡曼禪再無一點狂傲勁頭，溫順得猶如一條哈巴狗，在主人麵前搖尾乞憐、點頭哈腰，萎靡不振答應：“要得”，聲音若蚊蠅“嗡嗡”之聲。 桌上已無座位，服務員在梅德用身邊的桌子角加添一個凳子和一副碗筷杯碟。 胡曼禪低頭無語，打不起絲毫陽氣，畏畏縮縮挨著梅德用坐下，沒敢動筷子。 簡德平並不馬上開口教訓胡曼禪。 中止的場麵迅速恢複，酒席繼續應酬頻頻。 主客都無人理睬胡曼禪。 張小濤在桌上十分活躍，為K縣肥皂廠熱情陪客、勸酒，說著賠禮道歉和感謝之言。 過了一陣，梅德用提過酒瓶，先為D縣技監局的客人斟滿酒，又給自己倒了一杯，站起來端著酒杯聲情並茂真誠認錯：“這一杯酒，我以廠長身份表示歉意，主要是我廠聘請的D縣總經銷不會為人處世，說了一些混賬話，做了不該做的糊塗事，讓各位領導慪了氣，我來賠個不是，請各位領導消氣，冰釋前嫌，今後請給予多方關照。先乾為敬！”說罷，一口飲乾杯中酒。 D縣技監局的人一起端杯飲下敬酒。 梅德用又為客人杯中斟滿酒，將手中瓶子遞給胡曼禪，仍是老子教育做錯事的兒子那樣，黑著臉抵頭杵腦、分外生氣地喝斥教訓：“日媽的，你凶，能乾……個老子的，是人沒有這麼多，是狗子沒有這樣高的腳，硬不是你媽個好東西！早曉得你這樣不成器，你老漢不該和你媽尋歡作樂，他那一炮不該放進你媽那個東西裡頭，硬該射到蚊帳上喂夜蚊子！也不屙泡稀屎，照一下自己那個雞.巴卵樣子，已過不惑之年的人了，正經事乾不來，就會到處惹事生非！怎麼這會兒坐在桌上，象你媽個木頭樁子沒有語言？還得老子來教你，去，嘴巴放乖點，誠心誠意給各位領導敬一杯酒，爭取得到諒解！” 胡曼禪這時再也沒有一點兒傲勁，好象脫胎換骨一般，變了一個人似的，接過酒瓶木訥得不知怎麼辦。 “你過去那麼凶，狂妄無知到頂，這會兒叫你做正事敬酒，卻搞不來了？”梅德用氣憤不平聲嘶力竭吼叫。 胡曼禪象被趕上架的鴨子，鼓起勇氣站起來，給自己麵前的杯子裡倒滿酒，端起酒杯聲音顫抖輕聲“嗡嗡”，勉強讓人聽得明白：“過去我不知道技術監督部門應該管理經銷者，自己錯了不認識錯誤，反不知天高地厚，認為你們是雞蛋裡麵挑骨頭，故意找商家麻煩，有意為難我們，二裡三惶地做了一些過火的惶橫事。梅廠長先在電話上已經教育了我，使我認識到了錯誤，明白是我不該對著乾，做了錯事，請你們大人不記小人過，我在這兒向你們賠禮道歉，敬酒謝罪！”說完，猛仰脖子，喝乾杯子裡的酒。 庫愛三反正是有人敬酒就喝。 肖興顏習慣給 顏習慣給人麵子，也端杯喝乾敬酒。 單專銀看清庫愛三不拒絕，習慣跟著喝下。 文方平嘴裡小聲咕嚨：“早變得這樣乖，哪會發生今天這回事。”也隨勢喝乾敬酒。 唯有簡德平好象沒有聽見似的，冷若冰霜坐著紋絲不動，既不端杯也不說話。 梅德用趕緊以命令的口氣調教：“胡曼禪，再倒一杯酒，重新敬酒，單獨敬簡局長。” 胡曼禪真聽話，倒酒之後端杯虔誠重敬：“簡局長，請你大人不記小人過，大人有大量，接受我這杯真心誠意的道歉敬酒。” 簡德平充耳不聞、視而不見，仍不予理睬。 胡曼禪尷尬萬分，端著杯子臉紅筋脹聲音稍微提高說好話：“簡局長，過去是我錯了，請原諒我愚昧無知！你們當領導的，宰相肚裡能撐船，今天無論如何請給個機會，讓我給你敬一杯酒，真心實意賠個不是……”嘮嘮叨叨、重三遍四儘說個沒完沒了。 “胡曼禪，光賠不是有何用？我問你，你在新店鎮講狠，在亞太公司誇口，向人們炫耀，在塘坊街道把我打得趴在地上爬不起來，有沒有這回事？”簡德平隻得接招，生氣地大聲反問。 胡曼禪好比豬血潑到臉上，從麵頰一下紅到脖子，扭捏做作不好意思小聲解釋：“簡局長，實在對不起，是我腦袋一時狂熱，放蕩不羈搞慣了，敞開嘴巴亂說，隻管說得出來，根本沒有考慮後果，腚子伸進煙荷包——繃起說的，隻顧繃麵子，不怕掉底子，信口開河打胡亂說。原諒我一時輕狂，請喝下這杯賠罪酒，保證以後絕對不會再發生這樣的事！” “簡局長，今天，我象老漢兒吼兒子一樣教訓胡曼禪，他能夠真心認錯並作出保證，說明真的受到了教育，請你無論如何喝下這杯賠罪酒。”梅德用跟著站在旁邊殷勤相勸。 簡德平眼望梅德用，態度緩和地說：“梅廠長，看在你的麵子上，我喝下這杯酒。”接著轉向胡曼禪教訓：“胡曼禪，蚊蟲遭扇打——隻為嘴傷人，彆以為不講道理、吼幾句大話就能嚇人，人人都要怕你。你知不知道‘世界上怕就怕認真二字，共.產.黨就最講認真’這句至理名言？膽敢做事胡來，共.產.黨認起真來，叫你吃不完兜著走！幾十歲的人了，還象那‘牆上蘆葦，頭重腳輕根底淺，山間竹筍，嘴尖皮厚腹中空’，哪個喜歡？為人要誠實，做事低調一點，好好記住這次教訓，哪怕K縣技監局的同行來為肥皂廠協調，照樣非罰不可，完全拜你所賜！論你的為人處世，這杯酒絕對不得喝！看見梅廠長站在旁邊為你賠情不止，於心不忍，通過他對你幫助訓斥，好象你真的受到了教育，似有悔改之意，自古以來就有‘殺人不過頭點地’之說，不殺頭，跪下磕個頭，也算點了地。今天，我的心也軟了，不再計較你的過去，望從今以後好自為之，重新為人！”說後端起杯子喝下酒。 “那是、那是，這回的教訓太深刻了，我一定謹記你們的教誨，保證以後再不橫行霸道，做生意服從監督管理，當一個遵紀守法的好公民！”胡曼禪雙腳立正，畢恭畢敬從內心發出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