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長大喜，馬上安排：“好主意，既然如此，你立即到街上去找那聲音洪亮、能夠帶頭喊口號之人，找到之後，抓緊訓練，不得耽誤明天會場領頭呼喊口號。” 壽祖億按照院長吩咐，上街尋找能夠領頭呼喊口號之人。走大街、串小巷，遇上行人不少，偶爾聽見走街串巷做小買賣的商販有氣無力的叫賣聲：“煙卷……炮台煙卷……”、“瓜子……五香瓜子……”就是沒有自己需要的合適之人，一晃，半天時間過去了，到處都沒有看到適合的人選。壽祖億由不得自己心中懊悔起來：“哎，真是槍打出頭鳥，自己捉個虱子在腦殼上摳。早知如此，悔不該當初，大家都不怕挨罵，我又何必強出頭，出個什麼餿主意，想出這麼個辦法，結果把自己套進去了。自己攬的事，現在無法回去交差，回去挨訓事小，耽誤明天隆重的紀念大會事大，如何對得起黨國的栽培，更加愧對中山先生！怨不得彆人，木匠戴枷——自作自受，誰叫我要出頭出這餿主意！”心中焦急得一籌莫展，無以為計不可開交，不由心生悔恨自怨自艾。 “油炸糍粑塊！”忽然聽見遠處傳來一聲高叫，叫喊之人聲如洪鐘，聲音輕脆、吐詞清楚，富有磁性、悅耳動聽。 壽祖億聽見這聲音大喜過望，馬上沿著那叫喊之聲尋找過去，轉過一條巷道，就看見一個高聲叫賣糍粑塊的小販。 那小販年約二九，身高五尺，手提竹籃四處遊走叫賣，正在一聲又一聲地高聲叫喊，十分起勁。 壽祖億走出巷道口，自言自語地說：“好，好，合適，合適。”隨即向小販招手，急促地叫喊：“賣糍粑塊的，過來。” 小販聽見有人叫喊，趕緊興匆匆地答應：“呃，來了。”邊答應邊屁顛屁顛地跑到壽祖億跟前，興高采烈地問：“先生，要糍粑塊？來幾塊？” 壽祖億搖了搖頭，平淡地說：“不要你的糍粑塊，我和你另外談件事行不行？” “耶，先生，你們吃飽了，一天到晚沒得事乾，要拿我這個窮賣糍粑塊的尋開心是不是？”小販大失所望。 壽祖億不慍不惱，慢條斯禮地回答：“說到哪裡去了，我不是那個意思。確實找你有要事相商。” 小販半信半疑：“你找我有要事相商？搞錯沒得？我一個賣糍粑塊的能夠和你相商要事？莫非幺四搞成拐子——搞出怪來了？莫拿我尋窮開心，來就來真的，你先買了我的糍粑塊再說。” 壽祖億再次打量，小販生得眉清目秀，長相機靈，所答非所問地說：“你這麼一個帥小夥子，賣糍粑塊太屈才了。” 小販見壽祖億沒有回答買還是不買，賣不出去糍粑塊，就賺不到錢，一家人就要餓肚皮，所以他十分不滿，悻悻地準備走開。 “哎，哎，轉來，轉來，話還沒有說清楚，為什麼就要急匆匆地走呢？”壽祖億再次叫住小販。 &nbs > 小販滿臉不高興地回答：“先生，我靠賣糍粑塊掙幾個蠅頭微利，買點糧食養家糊口；沒人買糍粑塊，我家就要斷口住糧，你不買算了，哪有時間和你扯攔沙網。你不讓我走，想讓我一家老小去喝西北風啊？” 壽祖億鼻子裡發出“哼”聲，以不屑一顧的神態鄙薄：“錢、錢、錢，大錢賺不來，就隻知道贏幾個蠅頭微利，我看你遭豬油蒙了心！就是那井底之蛙——隻見過簸箕大一塊天，胸無大誌。” “你說得太好了，我一個賣糍粑塊的，的確沒有大誌向。”小販才懶得動氣，也不和壽祖億爭辯，以順到說不讓人起氣的心態回答。 壽祖億拿他無法，但明天的會議又離不了他這一味藥，隻得將就說道：“好好好，不和你討論其他事了，閒話休談，現在說正事。” “還說啥正事，我賣糍粑塊就是正事，你買幾塊嘛。”小販隻想快點把糍粑塊賣出去，不安逸地回答。 壽祖億望了他一眼，忍住氣說：“糍粑塊，糍粑塊，你就隻記得到你那幾塊糍粑塊賣不脫！有件大事要你做，不知比賣糍粑塊要強多少倍，願意不願意嘛？” 小販一聽有這樣的好事，心裡樂滋滋地，馬上嬉皮笑臉笑嘻嘻地回答：“隻要能夠掙錢，管他大事小事我都願意做，即使是掃屎倒尿，隻要錢給得足我都願意乾。” 壽祖億用瞧不起的眼神看他，以鄙夷的口吻說：“有錢就乾，麻雀吃胡豆——不和屁股門門打商量，也不問一下自己乾不乾得了，就大包大攬地答應。” 小販馬上滿臉堆笑：“既然先生肯找我，說明我乾得了，一定乾得了！什麼事？先生儘管說。” 壽祖億見其答應了，心裡暗自歡喜，麵上卻看不出任何表情，懶懶地說：“既然說乾得了，就跟著我走。” 小販習慣於早上栽樹，晚上歇涼，沒有見到錢，心裡又冷了下來，不耐煩地噘起嘴說：“就這樣走啊？做什麼事還沒有說清楚，更沒有說給多少錢。” 壽祖億看見小販那個德性，有些惱怒，本想杵他幾句，又怕惹惱不乾，再不好找這樣的能人，轉念一想：“過了這個村，就沒有這個店，他是奇貨待售，當然有恃無恐，算了，讓他一讓，火燒眉毛——先顧眼前再說。”想到這裡，麵帶笑容地告訴小販：“事情是這樣，明天是中山陵落成典禮，要召開一個紀念大會，隆重紀念孫中山先生，需要一個聲音洪量，能夠帶頭呼喊口號的人，你剛才叫喊‘油炸糍粑塊’，聲音清脆、洪亮，正是合適人選，我帶你去先練習，明天你在會場上帶頭喊口號，一天給你一塊現大洋，要不要得？” 突然天上掉下了餡餅，小販驚喜萬分，興高采烈地說：“要得，要得！我這人喜歡早上栽樹，晚上歇涼，竹山過房縣——現（縣）過現，小本生意，概不賒欠。大洋拿過手，我就跟你走。”說完，伸出手板，單等壽祖億把大洋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