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俊福接過去仔細看了一遍，恰似一條被卡住七寸的蛇無力動彈，蔫頭耷腦隻得聽從指揮，循規蹈矩在兩份記錄上簽寫：“記錄屬實、無誤。”分彆在被檢查單位、被調查人、行政相對人各欄簽上名字。 “卿正富，下達《扣押決定書》。”簡德平嚴肅認真地做出決定。 卿正富填寫《扣押決定書》，交泰俊福簽字。 權家章拿傻瓜相機對勾兌的液體和灌裝成品照相。 泰俊福從水缸裡舀出未灌裝的液體，倒進水桶，提出門外，倒入公路邊溝。 權家章又對現場自動銷毀過程逐一拍照。 履行完一切手續，打假人員一起動手將扣押的假冒“亞綠”可樂和物證及簡易造假工具全部裝上長安車。 所有人員坐到挨著客廳牆壁圍放的板凳上。 簡德平口齒清晰宣布：“雙方當事人都在，下麵進行調解，共同協商處理Ｄ縣飲料廠提出的索賠事宜。” 孫律師首先仔細算賬對比：“過去，D縣飲料廠在羊橋年銷售量達１０萬元以上，從去年開始下降，全年隻銷售５.萬元，今年時間已過多半，僅僅銷售5000多元，這些都是泰俊福假冒該廠‘亞綠’飲料造成的惡果，一要賠償直接經濟損失１０萬元，二要賠償名譽損失10萬元，兩項之合共計２０萬元。” 泰俊福聽見這麼大一個索賠數目，驚得瞠目結舌，目瞪口呆半晌說不出話來。 柳根成見泰俊福驚得說不出話，連忙出麵解圍：“按照泰俊福的做法，確實令人氣憤！孫律師算的這筆賬，提出的索賠金額都不過份。請廠方考慮一下，泰俊福因為多病，長期吃藥，經濟困難，迫不得已病退，然後自己來辦一個飲料廠，賺點錢貼補家中。千錯萬錯都是他的錯，不該假冒他人產品，敗壞彆廠名譽，要他賠償天經地義，但若真要賠償２０萬，一是自己拿不出來，二是東借西湊都難以湊齊。真的一下子栽下去了，也是我們區和鎮政府的負擔。因此，我有一個不情之請，廠方象征性的少索賠一點行不行？” 孫林培沒有說話，望著辛建珠。 辛建珠沉默冷對，充耳不聞不予以表態。 簡德平見眾人冷場，於是說道：“今天，我們到區裡請領導支持打假，柳書記二話沒說，放下手中工作就一道前來協助打假，俗話說，不看僧麵看佛麵，既然柳書記開口，請辛廠長予以考慮，不然，我也難以調解下去。” 辛建珠抬頭環視在坐之人一眼後說：“好，柳書記要人情，簡主任也發了話，就送柳書記一個大人情，少要10萬元，泰俊福隻賠償我廠１０萬元算數。” 泰俊福先前低著頭，不敢正視辛建珠和孫林培，聽了辛建珠之言，毫無生氣地抬起頭，沒有開口說話，而是轉望柳根成，用乞 成，用乞求的眼光向他望著求救。 柳根成明白目光中的含義，畢竟已經幫著要了人情，一個頭都磕了，何心慳吝再作一個揖，眼睛望著辛建珠微笑說：“辛廠長算是給了我天大的麵子，可我還得說幾句，泰俊福一個月隻有幾十元工資，一年不過千多元，要他一下賠償１０萬，雖然是叫化子背不起三鬥米——自討的，但他無論如何都賠不起，請你們再考慮一下。” “既要我們考慮，就要看你當事人的誠意，沉默不語怎行？該拿出話來說。昨天在石門查出武先造假，時間比你短，危害沒有你大，雖然是一個年青人，沒有象你當過乾部，態度卻比你端正，爽快答應賠償。你倒好，半天不開腔，話都擠不出來一句，還要柳書記為你求情。哪有一點改正錯誤的誠意？”辛建珠看著泰俊福對比譴責，說到最後，顯得有些生氣地質問。 泰俊福不得不硬著頭皮回答：“辛廠長，不是我沒有誠意，而是明白事情搞拐了，不知道該如何表明誠意。你們要我賠償，並不過分，可是數量大，我到哪兒找得到那麼多錢？我若答應，那是說假話騙人；如果要求少給點，又怕你們說我拒不認錯。現在我是口裡含著一個冰字，說不出一個水字，不知道怎麼表態才好，所以隻好向柳書記求援。” “空話不要多說，我要看實際行動，你到底願意賠償多少？”辛建珠雙眼炯炯有神，射出仇恨的光芒，緊盯泰俊福單刀直入質問。 泰俊福不敢正視辛建珠銳利的目光，沉默了一陣才低聲下氣回答：“賠500元錢行不行？” 辛建珠馬上站起來生氣地說：“孫律師，我正式委托你，全權代理我就泰俊福侵害D縣飲料廠一案向法院起訴，標的就是２０萬，他說拿不出來，就等法院判決後，請求強製執行他的退休工資和居住的房屋！”說完，挺胸抬頭準備往屋外走。 泰俊福頓感扒了牆的廟——慌了神，驚恐之際趕緊站起來，一把拉住辛建珠懇求：“辛廠長，不要生氣，請你坐下來再商量。”轉身狠心咬緊牙關拜托柳根成：“柳書記，請你幫我出麵借兩萬元錢賠他們，我用房子抵押。這是我儘最大努力賠償，也請辛廠長讓我一下。” 柳根成沒有馬上表態，稍停一邊以目示意他要求辛建珠一邊回答：“幫忙給你借錢也不容易，但還要看辛廠長答不答應？” 辛建珠視而不見仍不鬆口。 簡德平見泰俊福確有悔改的誠意，聽柳根成的話音，願意出麵借錢賠償，便從中勸說：“辛廠長，你所要求的賠償額比較合理，但泰俊福剛才表態也還誠懇，加上柳書記又一再支持，辛廠長就答應了吧。” 辛建珠望了周圍之人一眼，歎息一聲：“唉，我這人也聽不得三句半好話，主持調解的人也這樣相勸，好嘛，聽人勸，得一半。如柳書記答應幫忙借錢賠償，我們就竹溪過房縣——現（縣）過現。若閨女子打親家——空口說空話，那就法庭上見！”說話乾脆，態度相當堅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