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德平拿到了記者陰暗裡的把柄,年青氣盛就天不怕地不怕,氣壯如牛地大聲指責,公開予以挑戰:“哼,你拿了廠家的錢,想為廠家消災,狗嘴巴上貼對聯——沒門兒!我所寫的新聞報導和處理的案件,你昨天找我談,明明親口承認:‘應該說處理正確,報導也沒有失實的地方。’既是客觀、真實的,沒有半點失實之處,怎麼這會兒變卦,要來我局胡扯?話說回來,如果報導失實,有單位什麼相乾,報社培訓通訊員,首先就強調的是文責自負,你昨天找我談,明明說過:‘應該說處理正確,報導也沒有失實的地方。’怎麼這會兒卻背著我找單位領導,以單位名義承認報導失實,我堅決不得答應!你回去之後,膽敢歪曲事實胡說八道,我肯定要找報社扯皮,不相信就試一試!” 尹記者麵對怒發衝冠的簡德平,顯得格外尷尬,不便於發作,故意裝做很有涵養,顯得輕鬆、冷靜地說:“剛才聽你們肖局長說,組織上準備委你重任,要提拔你,這樣的態度,組織上怎麼放心?” 簡德平不屑一顧,火氣仍然旺盛,硬梆梆地杵回去:“至於組織放不放心是領導的事,不要你在這兒吃了鹹蘿卜扯乾淡!給你明說,如果廠方是這樣的態度,不注重抓產品質量,反而吹毛求疵,找質量監督部門的麻煩,搞所謂的挽回負麵影響,我們決不會答應,給你表明態度:F縣磷肥廠的產品進入D縣市場,看見一批查一批,一查到底,堅決保護農民的利益!你們報社拿人家手短,吃人家口軟,自己交不了差,來找我做替罪羊,不得給你那個麵子!” 尹記者感到雞毛打鼓——臊(掃)皮得很,隻好默不作聲、無趣離開。 簡德平看見他走到門口,大聲說道:“警告你尹記者,回去如果膽敢不講事實,亂寫文章平息磷肥廠不滿,隻要影響到我和我們局,我將專程到地區來找你和報社討說法!” 尹記者沒有回答,灰溜溜地走上公路,鑽進停放在路邊的黑色小車,一溜煙跑了。 簡德平將在宣傳部聽見的話告訴肖興顏。 肖興顏這才恍然大悟:“我說你怎麼走到局就發這樣大的無名之火,先前告訴我,昨天談得比較好,為什麼這會兒突然發出如此大的火氣,原來有這樣的內幕。尹記者要我以單位名義承認你報導失實,我還以為他在幫我們平息事態呢,沒想到他有私心。你遲來一步,我險些上他的當。” 隔了一個多月,地區日報在四版登出豆腐塊文章:去年1月日,我報刊登新店鎮農技服務站銷售劣質過磷酸鈣一文之後,在社會上引起強烈反響。為此,本報記者實地進行調查,了解到這批過磷酸鈣是因為淋雨後變為劣質的。 簡德平看見文章,沒有對技術監督局和個人說什麼不良語言,輕鬆付之一笑,不予計較。 文方平開車,卿正富、酆相彪到龍山區履行定期抽檢職責,下午5點多鐘,在魚林街道一家商店發現,混雜銷售D縣飲料廠和環城飲料廠“亞綠”飲料。因為兩個廠各爭商家,與商店約定,賣自己的產品就不能銷售另一家飲料,所以商店不會同時出售兩廠產品,還有生產日期有的長達兩年以上,初步懷疑涉嫌銷售假冒飲料。 酆相彪認識銷售者,當場詢問:“你銷售的亞綠飲料是誰送來的?超期這麼久還在賣,我們要抽樣檢驗。” 銷售者不敢接受抽樣檢驗,隻得實情相告:“不應該有問題呀,是崔老板才送來的。” 酆相彪更加認定有問題,立即打電話回局。 辦公桌上的電話鈴聲響起,簡德平拿起聽筒,沒等送到耳朵邊,就聽見急不可待的聲音:“找任局長。” 簡德平擱下電話,走到門邊大聲叫喊:“任副局長,接電話。” 任至建搖搖擺擺走過來,拿起聽筒得意發話:“說。” 酆相彪聽出是任至建的聲音,馬上嬉笑討好:“嘻嘻,任局長,我專門向你彙報,我們在魚林抽樣,發現商店涉嫌銷售假冒亞綠,經過打聽,可能有人在造假亞綠飲料。” 任至建當即趾高氣揚發話:“聽我指示,你們盯好,我儘快帶人來處理。”隨即與環城飲料廠的廠長槐召明聯係:“我局彪娃子他們下鄉抽樣,在魚林一帶發現有人造你們和D縣飲料廠的假亞綠,我局的車已開出去,隻有用一下你廠的車,送我去龍山區打假。” 槐召明早已和任至建打成酒肉朋友,聽見要求,爽快答應:“好,任局長什麼時候用車,打電話就來接你。” “明天早上你來接我。”任至建擱下電話,回到辦公室思索:“自從和肖興顏鬨翻,他就無比信任簡德平;而簡德平向來不服我,這回偏要借肖興顏之手安排,讓他乖乖聽從我的指揮和調遣,一是徹底製服這個桀驁不馴角色!二是這個簡德平確實有能力,不管做什麼事,真能撿得平,假肖興顏之口,派他跟隨我出去打假,既能降服,又出政績,哈哈哈哈,兩全其美,何樂不為?”打定如意算盤,起身走到肖興顏辦公室門前站著,拿出一如既往手段,無頭無腦地說:“彪娃子他們在龍山發現有人造假亞綠,你安排執法人員跟我一路去打假,我已通知環城飲料廠安排出車,他們答應明天早上一上班,就把車開到局裡接我們。”趾高氣揚甩下大話,以為大局已定、勝券在握,不等答複就走了。 肖興顏對任至建這種目中無人地說話談事方式,早就大為不滿,可又莫可奈何,待其離開後慪了一陣氣,發出“唉……”的一聲重重歎息,雖然滿腹委屈,仍以工作為重,走到局辦公室門前輕喊:“簡主任,你到我這兒來商量一下打假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