酆相彪遞上香煙，笑逐顏開露出滿口被煙熏成褐黃色的牙齒，儘顯巴結之意討好地問道：“任局長，這回到省城轉了一圈，一定大開眼界，把省城見聞擺給我們聽一下噻。” 卿正富抓緊時機，馬上打燃打火機送到任至建麵前。 任至建就著火苗吸燃香煙，吸了一口得意洋洋大肆吹噓：“日媽的，你幾爺子沒有出去，真該到處走一走，看一看，我這回出去轉了一圈，外麵的世界真精彩，硬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酆相彪“嘻嘻”一笑，插話打斷點題：“任局長，莫故弄玄虛，說說精彩的喲。” “嚓，才幾年沒有去省城，變化實在快、大得嚇人……”任至建手舞足蹈比劃講述。 職工繞有興趣，張著耳朵聽得津津有味。 酆相彪看看到了下班時間，抬起左手腕，右手食指指著手表笑嘻嘻地提示：“任局長，你看一看，現在是已經什麼時候了？” 任至建白了酆相彪一眼，嘴裡笑著罵道：“日媽的，個老子高興，跑到你們所裡吹一會兒龍門陣，你媽那個B，龜兒子就要攆老子是不是？” 酆相彪真怪，哪個對他一本正經說話，反認為彆人不喜歡，沒把他打起眼（方言，即沒放在眼裡），如果說話，口裡帶把子，甚至一訣二罵，倒覺得分外親熱，硬是沒把自己當外人。聽見任至建罵人，不僅不怪，反而倍感親近，純屬臭味相投，竟生敬佩之意，立即堆下笑臉，滿臉陽光燦爛，笑成一朵花回應：“嘿嘿，蠻哥，不好意思，兄弟做東，給蠻哥賠情行不行？” “賠情？賠你媽那個B，日媽的，老子和你老漢（方言，老漢即父親）的歲數差不多，你狗日的也喊老子蠻哥？”任至建似笑非笑，顯得相當親昵連吵帶罵。 酆相彪繼續臉生笑靨，嘴裡賠不是：“嘿嘿，對不起，任局長，任叔，侄兒子請客賠罪行不行？”不等任至建答複，轉向卿正富說：“戰友，我請任局長，你作陪，走，喝個痛快。” “嘿嘿嘿……媽賣B的，個老子這才象話，孺子可教也。”任至建表示出滿意神色。 三人下樓，任至建叫上費夤仂、聞定銀，一齊走進十字街的“鳳凰酒樓”雅間，點了幾樣特色菜肴，吩咐拿幾瓶瀘州老窖。 5人一邊喝酒，一邊擺起龍門陣。 任至建乘著酒性吹噓，大肆詆毀肖興顏，痛快講述自己本事高：“嚓，肖興顏這個狗日的，自己坐正位子，想老子給他當助手，弄得心裡不痛快，就給他來一個八寶飯上撒胡椒——又添一味，想出一著妙招，到省局要錢，哄得那個老東西豬耳朵直耷拉，真以為老子是去為他要錢。個老子的，要錢，哼，要他媽的火鉗！到了省城，隻管遊山玩水，今天逛名勝古跡，明兒遊青山綠水，後個兒轉轉現代人文景觀，星期天親戚朋友開車遊玩近郊風景區，玩水爬山，玩得好不愜意，舒服極了！玩了一個多月，玩夠才回來，拿起出去的各種票據，找他龜兒子簽字 兒子簽字，他問了一句要錢的事，老子一句話把他杵得巴到牆上，硬是開不起腔，屁都不敢放一個，乖乖地給老子簽字同意報銷！嘿嘿嘿……” “蠻娃子，你硬是能乾，整得肖興顏好可憐囉！”費夤仂極儘恭維之能事，翹起右手大拇指，喜笑顏開撮著嘴唇誇獎。 任至建得意忘形誇口稱雄：“嚓，你幾爺子看到沒有，老子就有這樣狠，他敢把我的卵咬了！” “來，我們給任叔敬一杯酒，祝他取得偉大勝利！嘿嘿。”酆相彪看準時機，端起杯子提議。 聞定銀端起杯子笑著說：“彪娃子，你喊蠻哥為任叔，那我們也是你叔叔哦。” “日媽的，你幾爺子不懂事，老子教你們，也應該象彪娃子一樣，喊老子任叔，嘿嘿嘿……”任至建相當得意地為酆相彪解難。 酆相彪就著任至建所言由頭跟著起哄：“對頭，你們都應該象我一樣，不喊任局長，要改口喊任叔。” 費夤仂把腦袋伸過去，偏向左又偏向右看了幾眼任至建問：“蠻娃子，你比我隻大歲，就該當叔叔啊？再說，我還是你老丈人的乾兒子，你未必和他一輩啊？” 任至建無比開心地發出“嘿嘿嘿……”笑聲，一陣開懷大笑後掛起免戰牌：“算了算了，都不爭，管你幾爺子喊什麼都要得，老子不得計較。先前彪娃子說請老子喝酒，下樓又喊上你們兩個，日媽的，老子在哪兒不撈幾個錢！不要彪娃子請，老子付賬，算你幾爺子為老子從省城凱旋而歸接風！講好，一個二個喝酒，不準偷尖耍滑，難得今天高興，喝個痛快，不醉不歸！” “要得，先敬蠻娃子一杯，然後劃拳，哪個輸了就喝酒。”費夤仂歡呼雀躍帶頭響應。 席上響起拳聲，一直喝到下午兩點多鐘，一個個喝得酩酊大醉，偏偏倒倒走出酒樓。 走到十字街，酆相彪看見從東方和北方各來一輛汽車，乘著酒勁站在街中間，學著交警打起手勢，阻止東方來車，要求停下，讓北方來車先走。 兩車的駕駛員都認識酆相彪，一個問：“喂，酆相彪，什麼時候調到交警大隊的？” 另一個笑問：“當交警怎麼不穿製服？” “嘿嘿，不、不聽，是、是不是？我、我就站在路、路當中，不讓、讓，看、看你們怎、怎麼開、開過去？”酆相彪酒醉心明白，攣根絆舌得意洋洋、結結巴巴笑意盎然調侃。 其他幾個酒瘋子走過去，相互挽著，在路中間推推攘攘，扭扭捏捏好大一陣，終於扭到路邊，讓車行駛。 下午到“清香茶樓”打牌，根本不去上班。 從此，酆相彪對任至建頂禮膜拜，加入其團結的小圈子，後來竟到了言聽計從的地步，甚至明顯是編造出來的無原則挑撥離間之言，也信到命裡去了當成真話，公開與肖興顏和簡德平發生摩擦，製造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