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仁勤點頭稱是，約定第五天往公社送材料。 辛珍懷又到月亮和星星大隊遊說，說動兩個連長，約定三個大隊同一天組織五類分子，公開組成一支龐大的運輸隊伍，大搖大擺運送徐德桐起房造屋材料。 三個民兵連長組織起三個大隊的五類分子幾十人，浩浩蕩蕩的隊伍，一字長蛇之陣，將徐德桐分彆在太陽、月亮、星星三個大隊購買的材料運送下山。本來從街背後山上有一條路可以直達公社，再到徐德桐準備建房的地方還近一些，由於辛珍懷特意囑咐，他們都從街頭的路下來，逢人便問：“請問徐書記建房的地方在哪裡？” 街上的人熱心指引，滿街的人都知道徐德桐要建房，專門組織三個大隊的五類分子為他送來材料。 辛珍懷背開公社乾部，悄悄打電話到縣武裝部，向政委兼任縣委書記的齊家棟檢舉：“齊書記，卡門公社武裝部長、黨委書記徐德桐以權謀私，自己修房子，卻動用五類分子運材料，還要抵除義務工。卡門全街群眾誰人不知，哪個不曉。他的階級立場哪裡去了？” 齊家棟聽到有階級立場這樣不清的領導，當作重點派人前往卡門公社調查，果然屬實，陡然大怒，當即拍板撤消徐德桐職務，另外任命蹇葩和擔任書記兼部長。 辛珍懷以為檢舉有功，指望會起用自己，希望卻落了空，心中結了好大一個疙瘩，很長時間一直鬱鬱寡歡，猶如骨鯁在喉，為不得誌不吐不快，總想找個對象發泄，或者逮個機會捉弄他人一番，一定要出一出心中惡氣。 新春時節，正是春耕大忙的時候，公社乾部都下了大隊，隻有辛珍懷在公社搞年底決算報表，副書記任梧遼肚子屙留在公社；文書家中有事，非回家一趟不可，就抓任梧遼的差，請代為值班。 這天機會來了，一對青年男女相互埋怨，到了公社還口袋裡裝茄子——嘰嘰咕咕吵個不停。 任梧遼既代值班，當然認真接待：“你們莫鬨，有什麼事要找我們解決，慢慢說清楚，我給你們斷個明白，該怎樣解決就怎樣解決。” “我們住在太陽大隊，我的名字叫卜德行，她叫甄瑤敏，去年冬月與我結婚，現在，無論如何都要離婚。”本來是男兒有淚不輕彈，隻因未到傷心時，此時男娃娃指著女子眼淚汪汪告訴，看樣子悲憤傷心到了極點。 任梧遼相勸帶詢問：“年青人，才成親不久，凡事看開一點，遇到事了相互忍讓一點，忍得一日之氣，能免百日之憂，不要動不動就鬨離婚，那樣對家庭絕對沒有好處。再說，離婚得有理由，到底是什麼原因？” “這個氣沒法忍，也無法看得開，原因不好說，反正必須離婚！”男娃娃不聽勸，態度相當堅決地作答。 任梧遼轉過頭問甄瑤敏：“你男人要和你離婚，又沒有介紹具體情況，你願不願意離婚？” 甄瑤敏搖了搖頭，雖沒說話，已表示不願離婚。 “卜德行，你把事情說清楚點兒。不然，這號胡塗案，我沒有辦法斷。 法斷。”任梧遼要求講清緣故。 卜德行答非所問：“她的媽屋在月亮大隊，和我結婚三個多月了，現在就是要和她離婚！” 無論怎麼問，卜德行還是不肯說出離婚的理由，嘴裡一直堅持三個字：“要離婚。” 辛珍懷聽見熱鬨，從辦公室走到文書室，參加詢問。 “要離婚。”卜德行老是那句話。 辛珍懷看出其中有隱情，隻是他們說不出口而已，便繃起正相一本正經給予批評：“這就是你這個小夥子不對了，雖說結婚自願，離婚自由，但總得有理由，哦，老媽子（方言：老媽子即老太婆）唱戲——過說嗎？你說離婚就離，怕沒這樣撇脫（方言，撇脫即隨便之意）。既悔今日，何必當初？說一說，當初為什麼要求結婚？” “那時我想通了。”卜德行認真回答。 辛珍懷眼望甄瑤敏笑著詢問：“你呢？” “當初我想開了。”甄瑤敏不好意思低頭回答。 辛珍懷笑*地說：“這就對了，男娃兒想捅了，女娃兒也想開了，就該結婚。為啥捅了之後馬上要離婚？” 甄瑤敏霎時紅暈上臉，不好意思回答。 卜德行低下了頭，小聲說：“因為她老是抓住我的把柄，而我卻無法找到她的漏洞，她時刻抓住我那把柄，讓我長期忍受煎熬，實在受不了。” 辛珍懷有意識裝著沒有聽懂，假裝不解地說：“莫說得文謅謅的，有話直說。不說出其中道理，這婚離不脫。” “不和你打啞跡，說明白一點兒，她不得行！”卜德行實在無法，隻好臉紅筋漲明說一直不願吐露的隱情。 辛珍懷繼續繃起一副正經相，一味尋根究底追問：“你說她不得行，是怎麼不得行，指的哪方麵？” “她是一個石女，我們結婚幾個月了，和她一次都沒有搞成。”卜德行被追問得無法，才鼓足勇氣說出來。 辛珍懷把頭轉向那女子，仔細打量一番才認真地問：“你男人說你是石女，是不是真的？” 甄瑤敏紅著臉，不好意思回答。 “莫怕醜，這是關係到一輩子的大事，真是石女，政府自然同意你們離婚。若不是，就不得批準你男人的無理要求。”辛珍懷耐心細致加以開導。 甄瑤敏麵頰緋紅，不好意思回答：“我也不清楚自己是不是石女。聽老一輩人講，若是石女，月.經流不出來，肚子痛得要命。但我每次月.經都很正常，沒得那種痛苦的感覺。除此之外，就不清楚了。” 辛珍懷眼睛一眨，怪明堂就來了，他滿臉嚴肅認真地對任梧遼說：“任書記，聽甄瑤敏講，好象又不是石女。卜德行也不象說謊，莫非有什麼說不清、道不明的隱情？到底是卜德行不得行，還是甄瑤敏真要卜德行的命，你何不做件好事，徹底為他們弄清楚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