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沉鬱“衣衣,你先走。”他驟爾喝道,直教我一愣。我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隻見顧夜闌正站在不遠處,俊雅的身形,任誰都無法忽視。這般驚天的雋秀,與他的氣質相配得宜,這個世上再也不會有人與他相同。糟糕,林瀲衣的胸口沉篤地給撞了下,冷汗迅速由手心沁出。她沒有想到會在這裡遇見顧夜闌,再看他身後,沒有跟隨任何的兵衛,心中不由的放鬆了一口氣。把浮躁的心緒趕緊按下,腦子飛快翻轉,顧夜闌的眼眸之中是淡淡的沉靜與無波。他望著林瀲衣的方向,久久沒有說話。易含非的目光銳利,緊緊握著林瀲衣的手,將她帶往身後:“九皇叔是奉皇命來拿人的嗎?”林瀲衣的心一沉,顧夜闌的麵色也動了動。“易太傅,你認為你逃得掉皇上的追捕嗎?”他的聲音淡淡,雙目直勾勾的盯著的是林瀲衣不施脂粉,依然娉婷絕俗的臉頰,“原來你叫林瀲衣。”林瀲衣從易含非的身後走出來,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如假包換。”“可是你毒害了父皇?”他的聲音聽不出喜怒,隻是看著她,卻是忘卻了她還是一個孩子。林瀲衣輕輕歎了一口氣:“是不是我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相不相信。”“我要你親口告訴我?”顧夜闌的聲音很是執著,麵容是前所未有的嚴肅。林瀲衣見他如此,失態歉然一笑:“真對不住,這個問題我無法解答。”“衣衣!”他低聲嗬斥,“此刻不是胡鬨的時候。”林瀲衣譏諷的看著他,聲音冰涼:“九殿下,林瀲衣與你相處不是一天兩天,難道在殿下的心中我就真的這麼不可信?”顧夜闌依舊看著我,目光一動不動,“我一直相信你,可是我需要你的確定。”“現在我已經確定了,你要做什麼?”林瀲衣的嘴角牽動了下,將所有不滿的情緒一一咽回肚子裡。“你親眼看見是誰殺害了父皇是嗎?”他再問,語氣有些不自然的急切。林瀲衣抿唇,看著他卻是沒有說話。“告訴我。”他的聲音沉了幾分。林瀲衣淡淡的搖搖頭:“我沒有看見。”“你那天明明……”“那一天,我隻是想保住自己的命,我是南詔國的前朝公主,我的父皇被你們殺害……”我本來以為我可以淡定的將話說完,卻不想隻說了一句,就已經哽咽。“你為什麼要承認你是南詔的前公主?”顧夜闌的臉上是前所未有的震怒。“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他冷峻的眼神讓林瀲衣不寒而栗,但這一次,她決定不再退縮。“我知道!我說我是前朝南詔公主林瀲衣。”林瀲衣鼓起勇氣,直視著顧夜闌。“衣衣……你不喜歡顧哥哥了嗎?”顧夜闌的臉上,瞬間閃過不易察覺的憂傷。 “你從一開始就知道我是林瀲衣。你早先不告訴我,還讓我信任你,被你掌控。我寧願我不是南詔公主……”林瀲衣說這兩句話時,幾乎快要哭出來了。“衣衣,你想的太多了……”“你想說,隻要我同意,你就會一直將我當成妹妹一樣關愛。但是不可能,我的國仇家恨都不允許。”“你,你需要冷靜。”顧夜闌想要轉身,卻聽林瀲衣在身後輕聲一笑:“我曾經以為,我的身份是我最無法開口的事情,可是現在我才發現,有人比我還要煩惱。”“不要再說了!”顧夜闌沉沉打斷林瀲衣的話,“你走,永遠都不要回來。”林瀲衣的心裡一痛,卻是點點頭:“我會走,隻是你真的會放過我們?”“我會得。”顧夜闌苦澀一笑,臉上再也沒有了往日的笑容,他的臉好看極了,此刻他們一個站在山下,一個站在台階上,相隔不遠,卻是可望而不可即。林瀲衣終究是轉身嗎,快步離開,再談下去,他們定然會連朋友也無法做成。怎知,他才拎著包袱走不到兩步,卻又被他叫住。“衣衣,我還想再問你一件事。”他的聲音淡淡,臉上是一副從容不迫的模樣。“什麼事?”她皺眉詢問。顧夜闌的聲音清冷:“父皇留下的遺詔是否在你身上。”林瀲衣靜默了,許久之後才抬眸:“不在。”顧夜闌的眼中透露出濃濃的失望,剛想再說,便聽見一聲淒厲的呼喊,抬眼去看,卻看見一個令他大駭的一幕。隻見鮮紅的血從林瀲衣的唇邊流下,而她的胸口已被短箭刺穿。林瀲衣隻覺得體內的血液都停止了流動,看著顧夜闌的眼眸幾乎不可置信。顧夜闌不可置信的回頭,卻看見了一群侍衛正向自己走來,而一支箭已經劃破長空刺入了林瀲衣的體內。“衣衣!”顧夜闌有些失控的喊出聲,直衝到林瀲衣身邊,想要拉住她。易含非的眼眸冷意深沉,一見此狀況心中震怒,手上無情,一掌重重拍在他的胸前,直逼得他後退了數步。“好卑鄙,你竟然設下埋伏!”“九王爺!”眾多侍衛一見自己的王爺被打傷,當下拔劍欲衝上前去。易含非眸中寒光一閃,連帶趕來的長石也大吃一驚,兩人都準備出手,便聽得顧夜闌大喝一聲:“全部退下,都給我回府!”“王爺!”眾人不聽,想要再上前。“沒聽見本王說什麼嗎?都給我回府!否則軍法處置!”顧夜闌有力的話語駭然懾人。那些侍衛本就是軍人出身,一聽顧夜闌如此下令,心中雖然不平,但也隻得作罷。眾人有序的散去,場中隻留下了易含非,林瀲衣,長石與顧夜闌四人。一時無人說話,林中寂靜的有些可怕。林瀲衣的視線慢慢移到了顧夜闌的腿上,那裡纏繞的白布上已泛出了血絲。猶還記得,那一天他下水救她,害的他腳上被岩石劃了很深的一個口子。那條白布還是自己替他包紮起來的。那時的柔情猶在眼前,可早已物是人非。顧夜闌身體重重一顫,他沒有再看任何人,而是跑到林瀲衣的身邊,將她緊緊抱在懷裡。“衣衣,你彆怕,我馬上帶你去找太醫。”林瀲衣此刻已經釋然了,麵對這樣的他,她又怎麼可能下得了手?就算是被自己殺,他也不會還手的吧。林瀲衣微微笑了一下,終於可以去見父親母親了,慢慢閉上了眼睛。閉上雙眼的那一刹那,她的耳中隻餘下顧夜闌撕心裂肺的呼喚。長石望著這一切,不禁也有些黯然,心中很為酸澀。這一次,她還可以活下去嗎?看著頹然在地的顧夜闌,長石知道此時的他需要安靜,便也靜靜地站在一邊不去打擾他。忽然想起易含非,他回頭去望,易含非此時也站在原地,安靜的看著剛才發生的一切。他自始至終都沒有說過一句話,冰冷的臉上表情也是未變。長石看著他冷靜的站在那裡,心中有些疑問。想了一下,他慢慢走到易含非身邊,皺皺眉,道:“易太傅,這件事情皇上很是震怒,你打算?”“南詔公主的死是個意外。”長石解釋著,從易含非冰冷的眼眸之中他看見了殺意。易含非沒有說話,隻是淡淡看了長石一眼,將林瀲衣抱起。顧夜闌剛想阻攔,便聽易含非淡淡道:“她是南詔公主,難道要葬在你們西羅的土地上?”顧夜闌訝然的看著易含非,卻是無話反駁。微低眉目,抬起頭時,顧夜闌的眸中化上了一絲柔和,他輕輕對著那個緊閉雙眼的身影說道:“好好活下去。”易含非沒有回頭,也沒有停下腳步。月光柔和似水,滿天星鬥光芒燦爛,銀珠閃耀,遍布散在夜幕之中。望著那條淡淡的銀白之光,長石輕輕歎息,這看似美好的月夜,竟是這般沉鬱,這般寥寂……每一個童話故事都會有一個美好得結局,林瀲衣從小就認為,她的生活處處充滿著奇跡,也充滿著運氣,就好比現在,她還能一邊啃著西瓜,一邊吐著仔的看著易含非,斜著眼睛悠悠道:“小徒弟,你在寫什麼寫的這麼歡樂?”易含非連眼皮也不抬一下,繼續奮筆疾書,很久才抽空說了一句:“這是我最新研究出來的新言。”林瀲衣饒有興趣的伸過頭去,“張小花和孫大牛的鄉土言情結尾?我早想知道最後到底孫大牛是怎麼娶回張小花的?”易含非的手頓了一下,想了想:“我還沒有構思好,也許,孫大牛最後也沒有娶到張小花,而是娶了張小紅。”“……”林瀲衣默默地咬了一口西瓜,“那你在寫什麼?杜雲與金越的豪門之戀?”易含非點點頭,忽然停了筆抬頭看她:“你說,杜雲什麼知道金越是她的未婚夫?”這個豪門之戀是林瀲衣說給易含非聽的現代故事,這本是她閒暇之時說來與易含非打發時間的,卻沒有想到易含非聽完之後,竟然聲稱要將這個故事寫下,並流傳百世。林瀲衣當時有些無奈,想起兩年前,那個時候自己怎麼就沒有發現易含非有這樣的天賦。遙想當年的那一箭,若不是易含非事先留下了一手,隻怕他們如今還無法真正逃脫。這本是一個局,一個欺瞞皇族的騙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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