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小仙女等等她抱著白狐,一路翠綠蜿蜒,嘩嘩的流水聲與鳥啼清音從山間下傳來。雖是山道,卻絲毫不窄,那寬敞的道路頗為乾淨,顯然不是荒廢之路。順著這條路下去應該就會到集鎮吧。林瀲衣並不熟悉西羅的地形,此次也是她第一次來到,心中不免有些好奇擔憂。此季正值秋季,滿目山林皆是秋色濃濃,抬頭望去,隻有這一輪毒日不和協調。林瀲衣倒也不是多怕熱,隻是這走的時間太長,卻不見半個人影,也望不見路得儘頭,林瀲衣不由得有些挫敗。她抬頭望了望天,心中想,要是能夠一飛而上,踏風而行就好了。所幸秦朔教了她兩年輕功,心思一動,她巡望了一下四周。見沒有人影,她自顧微笑一下,腳下一輕,人已飄拂飛起。剛踏上樹枝,剛要借力躍起,一陣飄絮層層落下,灑滿了她一身,連帶著她與白狐都一起打了一個噴嚏。“啊!小仙女!”不知是誰的一聲驚呼,讓林瀲衣驚了一跳,她望著前方目瞪口呆指著自己的男子,那是一個清秀的書生,一身儒衣,似乎剛下學的模樣。林瀲衣這一下可驚了不小,她選的這條山路應該沒有人影。林瀲衣直覺的皺眉,此刻她站在樹上,看著地上那個顯然比她還要驚愕的男子,竟也無話可說。林瀲衣眨了眨眼睛,難道這山間還有學堂?趁著那男子還在瞠目結舌似乎喃喃著“仙女”之類的言辭,林瀲衣不再望他便一飛而去。林瀲衣穿梭在樹林之中,隱約聽見地麵上那個男子一聲一聲的呼喚,“小仙女,小仙女等等!”……林瀲衣回眸去望,那是一個徹徹底底的煩人,此時的他正在地麵上跑著,追趕著自己,那份癡傻讓林瀲衣搖頭輕笑,仙女麼?和凡人又有什麼差彆?林瀲衣飛在樹叢之中,避開了眾人的視線,心中不免呢喃。這不過就是輕功罷了,有什麼好奇怪,沒見識。當然林瀲衣不知道,此刻她抱著九尾狐,再配上秦朔那堪稱變態到幾乎可以踏風而行的輕功,真的不像人。林瀲衣知曉自己的身份不可隨意暴露,她也並不想與其他人接觸,何況這裡是西羅,接觸了壞人畢竟不好。終於透過樹影望見了一處市集,林瀲衣心中一喜,尋了一處山路落了下來。柳色的翠煙衫,袖口繡著幾朵蘭草,霧色撒花的蘿紗裙將她襯得更顯美妙。剛想著要不要現在下山,突然聽見身後傳來“啊!”的一聲。林瀲衣一驚,連退了兩步。她沒有回頭,就想著直接飛走遠離這個人,誰知剛浮地而起,衣袖便被拉住了,身子一沉,林瀲衣又落回了地麵。林瀲衣有些詫異,回眸去看這個大膽的男人,一看之下不禁愣住了:“是你?” 眼前之人不正是之前的那個小書生嗎?隻見這個書生背著一個書簍,看上去很是和氣,隻是神色激動了一些。似乎是意識到自己的唐突,他立即鬆開手,連連道:“小仙、小仙女……小仙女姑娘,在、在下……在下唐突了,在下……在下隻是……”這個書生似乎是跑了很遠的路途,此下連說話都說不完整,沒說兩句就已經弓著腰大口大口的喘起氣來。這個人的聲音其實很好聽,樣貌雖沒有秦朔那般俊美,卻也不失溫柔之息。林瀲衣望著他坐在地上喘氣的樣子,不禁有些狐疑了,她望了望天,又望了望山上的路。她剛才似乎飛了很遠啊,這個小書生竟然能追得上她?難道山上還有捷徑?還是他也會這種秦朔牌變態輕功?“大哥哥,你攔我做什麼?”林瀲衣見男子一直追著自己,眨了眨眼睛,又露出自己的純真模樣,好奇的問道。林瀲衣的聲音清玲柔和,加上整個人又美麗討喜,聽得那男子一陣愣神。“呃,小仙子可是曇下派中人……”那個男子望著林瀲衣有些出神,好半天才反應過來。竟然看一個小孩子失神,真是好笑了……“曇下派?”林瀲衣默念,自己從未聽過這個名字,彆說是西羅的事情她可謂是一無所知。就連她的老家南詔,她估計也說不出一個所以然來。搖了搖頭,林瀲衣輕聲說道,“我不是曇下派的人。”說著她便抱著九尾白狐要向著前方走去。小書生一見林瀲衣要走,連忙從地上爬起來,追上前去,他的步履踉蹌,險些又摔了一跤,那樣子很是笨拙。“小仙子留步,小仙子我想拜你為師?”那男子說得大聲,那溫和的麵龐雖沒有多麼俊朗,卻有著那一份深沉的魅力。林瀲衣聽此愣了愣,便見男子一下子跪拜了下去,“求小仙子收我為徒!”林瀲衣被這一陣勢嚇了一跳,她伸出手想拉起男子,“這位大哥哥,你這是做什麼?快些起來。”誰知那男子一下子拉住林瀲衣的裙擺,大聲道:“小仙子收我為徒吧,我一定會好好修行,求小仙子不要嫌棄在下沒有天分。”林瀲衣暗自翻了翻白眼,這人無知的叫她仙女也就罷了,還非要加個“小”字,怎麼聽怎麼憋屈。不過林瀲衣現在的樣貌也隻有十歲的模樣,而這個男子應該也有十六七歲的樣子,他們這一站一跪,當真有些滑稽。沒想到這孩子年紀輕輕,竟然是一個傻子?“我不收徒。”林瀲衣無奈,想要拉開裙子,可是那書生雖然看似瘦弱,可力氣卻是不小。林瀲衣比不過他的力氣,也飛不起來。於是,這一拉一拽的二人就這麼僵持住了。“小仙子,在下真的很誠心,你就給我一次機會吧。”男子不依不饒,那本就溫柔的神情上帶上濃濃的懇切之意,隻要人覺得不答應他就是一份罪過。林瀲衣從沒見過這樣的男人,在她來到這個古代之後,儘管會有人對她公主的身份敬畏,但也隻是臉色稍變之後就再沒有了表情。見多了那些**自持的男人,再看腳下死死抓著自己不放的小書生,林瀲衣不禁有些不知所措。林瀲衣並不是清冷孤傲的公主,儘管她從不多言語。世人以為她自持身份高貴,或是不愛說話,隻是又有幾人知曉,她不是不愛說話,也不是因為身份特殊,而是她不知該與誰去說話,或是該說些什麼。除了與秦朔,她真的幾乎不曾和誰說過什麼話?她孤獨了太久,久到忘記了她這個年紀應該擁有的那份純真,久到埋沒了曾經那個機靈的少女,久到被所有人都遺忘了。曾經她的身邊有秦朔,雖然她常常對他不好,但是她真的好珍惜這個朋友。秦朔走後,她孤獨了好久,因為連最後一個可以說話的朋友都失去了,她又回到了自己的世界。現在連父皇也離開了。她真的隻是一個人了。儘管隻是一個小小的幸福,但在那時,這便是她期盼的永生幸福。可那永生想得太美好了,以至於最後也被剝奪。自從秦朔走後,林瀲衣就沒有展露過一次笑顏。人人都敬她的身份,懼她的威嚴,或是不屑她是煞星。就是沒有人會和她說話,和她笑。現在這個小書生隻當自己是小仙女,那凡世的種種自覺讓林瀲衣封印的心靈慢慢蘇醒,她曾經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女人。可是重生之後,她的心智並沒有隨著時間慢慢成熟,而是仿佛再次慢慢度過了一次。現在看書生臉上懇切誠意的模樣,林瀲衣真有點進退不得。“我,我真的不收徒弟。”林瀲衣低下頭,秀眉微微皺起,臉上的神情有些為難,那係發的兩根柳色發帶從兩側垂落下來,襯映著嬌美的麵龐更顯楚楚動人。“我也不會教徒弟。”公主收徒弟,還是被一個凡人當做仙女。這,是不是太奇怪了。見那小書生睜大眼睛望著自己有些發愣,林瀲衣以為是自己的話太過直接,便想著如何委婉一點拒絕。“你放開我吧,你說的那曇下派應該就在這山上麵,要不你去那裡看看?”林瀲衣耐心的解釋著,希望這個小書生可以翻然醒悟。可誰知那白淨的書生隻有那一瞬的愣神便又開始嚷了起來:“不,子曰:人而無信,不知其可也。既然弟子說要拜小仙子為師,那就一定要拜小仙子為師。弟子寒窗苦讀,如若連說出的話都做不到,那豈不是不用做人了。”那書生說得義憤填膺,林瀲衣被他說得愣了一下,她從沒見過這麼死板的書生,曾經她聽那些從凡人修煉為仙的仙人們說,人間的書生大多很迂腐,從來不懂得變通。如今林瀲衣總算是親眼見識了。林瀲衣強自忍耐著,她還是忍不住又望了一眼他。這個書生雖然羅嗦了些,長相也沒有可以讓人一眼即可銘記於心的俊美明耀,但他的聲音卻是十分好聽的,那朗朗明明的聲音仿佛一縷清泉,聽在心底很是舒服耐用。“你隻是把我當成了曇下派的弟子,可我真的不是,你要學仙法而我用的是輕功,所以你不用對我講什麼信用。”林瀲衣還是希翼那書生改變主意,畢竟自己還需要思考接下來的路程,不能在此和他多浪費時間。“不行!”那書生一聽這話顯然不樂意了,他大聲駁斥,讓林瀲衣驚了一跳,就聽他又說道,“無論小仙子是不是曇下派中人,我都拜定了小仙子為師,小仙子不必擔心,弟子絕對不會反悔,將來也一定會好好孝順您老人家,一定會侍奉師父終老。”侍奉終老?老人家?林瀲衣隻覺得自己頭頂烏雲層層,她此時模樣看起來很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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