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死而無憾“隻怕一次會樹敵太多。”林風隨溫然的提醒。顧夜雨嗤笑,正見一隻大膽的魚兒遊過來覓食,他隻是將魚線輕輕一偏,用魚竿將魚兒撥走,口中滿不在意的道:“這些年的韜光養晦也讓我安逸了太多日子,偶爾品下刺激也未嘗不可。”“運籌帷幄,行事之前也必須深思熟慮。”林風隨並未有何不滿,隻是淡淡叮囑。顧夜雨雖與風隨生在不同國,可顧夜雨的母親卻是南詔國的郡主,與風隨的生母是孿生姐妹。所以顧夜雨經常會與這位兄弟接觸,深知彼此的性格。風隨說的話,往往都是思慮千萬,謹慎再三。顧夜雨想來有些好笑,“風隨,你我交心不是一年兩年,怎的還是這般小心。”“還是小心些好。”林風隨淡淡地打斷他,眼中有些漠然,“如果有任何偏差,你的願望可能會就此破滅。”顧夜雨意外而又明了地看著他,“如今的你已比往昔沉默了太多,看來你也有太多煩心事。”林風隨沒有回答,隻是笑了一下。風隨的睿智是顧夜雨所需要的,與風隨的友情也是他所珍惜的。“得此知己,死而無憾。”顧夜雨閉目而歎。林風隨轉身欲離,聽見他的自歎時腳步微有一頓,眼眸中一抹異樣的光芒閃過。輕輕一聲歎息,風隨也沒有再去打擾顧夜雨,徑自沿著林道漫步離去。山中窺日月,白雲若絮,鳥啼蟲鳴,彆有一番滋味可言。半山腰處有一瀑布,山水自崖上一瀉而下,揚起陣陣水霧,煙雨迷眼。旁有石亭,兩個年輕男子正在亭中對弈。一個男子容顏出眾,豐神俊逸。另一名男子麵容沉靜,舉止優雅。林風隨落下一子,故意重歎氣,滿臉鬱悶之態:“哎,為何每次對弈我都贏不了你。”顧夜闌唇角露出一抹從容的笑容,聲音舒緩:“這剛下了幾子你就沒了信心,自是贏不了我的。”風隨慢慢的呷著茶,隨手拈起一枚棋子,道:“難道有信心就能贏得了你嗎?”說著,他落下一子。顧夜闌也夾起一粒棋子,想也不想就放下,而後道:“那是自然。”風隨看了看蕭沫,他忽然很是好奇。落下一子,風隨略有疑惑道:“晉王爺,你說,你與我十三哥相比,誰的棋藝更高?”顧夜闌再丟一子,但笑不語。風隨看了看棋局,沒有立即落下棋子,而是繼續說道:“我十三哥的棋藝連我父皇都稱讚有加。我父皇是棋藝高手,而我十三哥卻能次次贏了我父皇。”顧夜闌緩緩淺笑:“我的棋藝怎敢和南詔王相提並論,不過是閒來打發時間罷了。”風隨墨眸閃爍,倒是不以為意,他盯著顧夜闌道:“我看未必,我十三哥可以次次贏我父皇,而你卻可以次次贏我。你可知,我和父皇的棋藝相當。” 顧夜闌沒有表情,輕描淡寫的搖了搖頭:“你隻是精不在棋藝,若是比音律,我自是低你一籌。”見他絲毫不在意,風隨搖頭一笑,“晉王爺,你讓我五子,我們來比比。”顧夜闌張了張口,看著風隨戲謔的笑容,無奈一歎,“讓五子,我必輸。”“我看未必,不如我們打個賭。若是你贏了,我便滿足你一個要求,若是你輸了,”風隨故意拖長語調,聽得顧夜闌搖頭一笑。“我可不會滿足你的願望,你提出的要求必然怪異難纏。”風隨輕抖手腕,將棋盤上的棋子毀去,嘴邊露出一抹戲謔的笑意:“怎麼會,若是你輸了便輸了,就當我什麼也沒說過。”顧夜闌見他手下動作不停,也已恢複常態,淡淡道:“好吧。”日陽高照,雨霧散去,轉眼一局棋竟下了一個多時辰。但見蕭沫將手沒入棋盒,夾住一枚棋子,緩緩舉至半空,卻停滯不前。這局棋已下得七七八八,白子步步為營,黑子布局精巧,一時竟是勝負難分之勢。風隨此時卻不如顧夜闌那般嚴肅,他反倒是悠閒的一邊抿著茶,一邊看著顧夜闌的神色,一般自在模樣。顧夜闌思忖了片刻,終於將棋子放下,這一子竟自毀了一片黑子。風隨見了,眸中也閃過一抹訝異之色。他看了棋局良久,並沒有說話,而是慎重想了許久,方才落子。顧夜闌此時下手反而輕鬆了許多,眉間的神態也愈發的舒緩起來。風隨的臉色倒是愈來愈嚴肅,看著一片一片的黑子自毀,他竟有些看不透顧夜闌。像他這般毀下去,怎麼可能贏過自己。難道他是想認輸?風隨心中疑惑,可手下的攻勢還是未停。可並不如風隨所想,顧夜闌隻退了幾步,便開始進攻。顧夜闌通常下棋主要為守,而這下的棋子似乎含了無形的殺氣,銳不可當。終於半個時辰後,風隨一扔子,歎道:“輸了半目。”顧夜闌也放下棋子,此時也是精力用儘。風隨淡笑著為自己斟茶,目光懾人,直視著顧夜闌道:“晉王爺,你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厲害。”顧夜闌淡然自若,也斟了一杯茶,喝了一口方道:“十七王過謙了。”風隨哈哈一笑,搖搖頭:“未必過謙,未必過謙,現在我可以肯定,你一定比我十三哥的棋藝還要好。”顧夜闌淺笑搖頭,“時辰不早了。”風隨一看天色,不由得歎道:“這一局棋是我下過最精彩的一局棋。”顧夜闌點點頭:“幸而你是我的知交,若是把你當做敵人,一定很累。”風隨的眼中微波一動,他笑了笑,“晉王倒是多慮了。”風隨爽朗而笑,驚動了休憩的鳥兒。“現在你說吧,你有什麼要求?”風隨倒是沒有忘記一開始的約定。顧夜闌愣怔了一下,笑道:“我現在也沒什麼想要的,先記下可好?”“那豈不是讓我欠著你?”風隨故作煩惱狀,顧夜闌一見搖頭輕笑。兩人一起起身,風隨看了看四周,隻覺景色清新,便道:“坐了太久倒也有乏了,不如去山上寺院看看,聽說那裡桃花開得正豔,我們也可一道觀賞。”顧夜闌沒有異議,點頭同意。“也好。”二人踏著小道而上,風隨想起這幾日的朝堂之事,張口笑道:“皇上已醒,難道你就不意外?”想到那些親王聽見皇上醒了的消息時,那掩飾不住的厭惡與失望讓風隨至今仍覺好笑。顧夜闌泰然自若:“皇上醒了對在某些方麵來說倒也好,免得讓那些人落得個篡位之名。皇上未醒,繼承人未定,沒有皇上的傳位懿旨,就說不得‘名正言順'”風隨雙目間忽然染上了一股奇異的光彩,又聽顧夜闌說道:“西羅帝王傳到當今皇上已是第二十九位。這二十九位帝王中沒有一位不姓顧,沒有一位是篡位得來的皇位。所以這下一個皇位,也不允許!”風隨沉寂片刻,問道:“是為了西羅?”顧夜闌唇邊的笑容漸漸擴大:“是為我自己。”風隨詫異:“你難道也想?”顧夜闌搖了搖頭。風隨不解:“讓佑天帝再活幾年,我倒想知道你是怎麼想的?”將藥方交給顧夜雨的人雖是林風隨,可卻是顧夜闌找來的藥方,也是他的意思。顧夜闌攤手,無奈一笑:“如你所想,既少了這些如狼似虎的對手,也為了讓七哥得取皇心,名正言順。”林風隨腳步放緩,聲音亦緩慢:“你有隱瞞。”“那你覺得?”並不意外的揚眉,“我想的是什麼?”林風話,兩人不知不覺已來到了山頂。此處風景開闊,雖是山頂卻人流湧動,熱鬨非凡。“我隻是不知,你是因為重視叔侄情誼,不忍他死。亦或是,”林風隨緩緩向前走進,並沒有立即說出答案。“亦或是什麼?”顧夜闌的眼神高深莫測,定定地看著林風隨。林風隨嘴角也浮出一絲笑意,迎上他的目光,道:“你想借他的手幫你們披荊斬棘。”顧夜闌聽來先是一愣,而後仰頭一笑,“你說的都對,不過最主要的還是時機未到罷了。”“你指的是中毒之事?”“恩”顧夜闌點點頭,“異黨需除,圖謀我西羅的賊子更要殺。此時若是再有新帝登位,難免不會發生同樣的事情。新帝登基必會給賊子可乘之機,而現在皇上不能死。在賊子沒有找到之前還不能死!”顧夜闌說著,眼中露出一抹駭人的厲光。林風隨沉默不言。隨著他繼續向前。此時已至正午,走了半天的路二人都有些熱了。顧夜闌看著前方的寺院便對風隨道:“我們去前方寺院歇歇腳吧。”風隨此時也有些饑渴,便點頭答應。於是,二人一前一後向著寺院走去。寺雖在山裡,卻從未因此而減少過往遊客。此時的明音寺前圍滿了人,將寺前堵得水泄不通。山中人多倒也不稀奇,可今日並非特殊節日,卻比節日倒要更熱鬨了幾分。林風隨和顧夜闌到了山頂看見的便是這樣的一副場景。隻見人群站在佛寺門前,都是交頭接耳,眉目之間隱約有一絲期盼之色。他們都不時的望著寺內,似乎是在等待著什麼。而人群之中乞丐甚多。林風隨來西羅也不曾少上這明音寺,卻也是第一次見過這樣的場麵,難道是什麼大人物來訪?能比他們還要尊貴的人又有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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