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靈放下茶杯,藍眸微閉,仿佛回味了一下茶水的甘醇,這才重新睜開雙眼,露出讚歎的神采,道:“好茶!” 不過,他也就隻讚了兩個字,就沒有再多說茶葉的事,而是收斂容色,開始回答顏墨的問題。 “我從小就是個孤兒,既不知道父親是誰,也從來沒見過母親的麵,據福利院的阿姨說,我從醫院的產房一出來就變成了孤兒。” 眾人聽他突然說起自己的身世,都凝神細聽。 “我從小就明白,像我這樣拿著國家補助的混血孤兒,如果不自立自強,隻會淪落為社會最底層的垃圾人。 “所以,當很小時聽到知識改變命運這句話之後,我就開始千方百計的自學知識。 “義務教育結束之後,我靠著優異的成績,拿著獎學金,一路從國內讀到國外,碩博連讀,最後拿到了劍橋的經濟學博士學位。 “畢業之後,我進入了一家高科技公司,兩年下來就拿到了高級工程師職稱。 “到了這個時候,我就已經可以確定無誤,我能獨立生存於這個世間了。 “當生存的危機消失後,我開始思考生命的意義,那就是我為什麼活著?僅僅是為了吃飽穿暖嗎?” 說到這裡,他停頓下來,眼光凝視著遠方天際。 眾女聽他輕描淡寫的描述了自己的自小到大的經曆,下意識生出同情之心,也被他自強自立的精神微微感動。 其實他描述的這一切經曆,雖然都是假的,但在冰城的各個相關部門,從醫院到孤兒福利院,從戶政部門到各個學校,從國內到國外,卻都存在著真實的恩靈履曆。 自從墨靈通過龍組龍頭的幫助,讓官方相關部門辦理了一次身份記錄之後,顏墨就明白了身份記錄如何搞。 所以,在決定放恩靈出去做代理人之後,在過去的這幾個小時,他身邊的各個靈體,從墨靈到恩靈,全都傾巢出動,到各個部門植入恩靈的履曆信息了。 這個時代,從政府部門到各企事業單位,基本上還是靠紙質保存信息,造假是相當容易的。 加上他創出的可以無中生有的“微粒密堆煉器法”,隻要有樣本,有什麼部門記錄是他不能完善的? 當然,不管信息記錄做的如何儘善儘美,他的身份都存在著一個巨大的破綻,就是他成長過程中應該接觸到的相關人物,記憶中並沒有他。 所以,在做相關記錄的時候,顏墨出動的各個靈體都儘量使用一個原則:這是恩靈所處集體的關鍵人物,儘量是已經死亡或接近死亡的人。 比如在接生的醫院做出生記錄履曆時,他就選擇了一個今年剛死去的婦產科醫生“替恩靈接生”。 比如他畢業的劍橋大學耶穌學院,墨靈就選擇了前年年底過世的一位經濟學教授作為恩靈的導師。 這些措施,大大的減少了恩靈履曆造假暴露的幾率。並且,相關的重要履曆,以後碰上合適的時機,他們還可以繼續補充完善——甚至可以給個彆重要的人植入記憶。 當然,最重要的是,在往後的行事中,輕易不要泄露恩靈的履曆出去。 用保護隱私、低調神秘等借口,潛伏個幾十年,到時候,理論上應該存在的各個相關人物都已經死去,就不用再擔心彆人拿他 彆人拿他的履曆來說事了。 所以,像現在這樣詳述自己來曆的事情,從今往後,是不會再有了。 事實是,恩靈拿到顏墨的授權書後,他再沒有和彆人詳細說過自己的履曆,任何人問起,他都一笑而過,拒不回答,最多是展示一下他的各種證書,並且不讓彆人宣傳報道。 這也使得許多人,對他遇到顏墨前的履曆,感覺相當神秘。 不過,對於顏墨身邊的眾女來說,在聽了他這番話之後,卻感覺對他早年的經曆已經相當了解了。 恩靈凝視了遠方片刻,眼珠一轉,目光又落到顏墨臉上,道:“你說我一個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人,隨隨便便工作就可以衣食無憂的人,對物質享受,對金錢追求,有多大的興趣呢?” 他沒有等顏墨回答,而是引用了前世馬忽悠的一句“名言”,自問自答的繼續說下去,道: “事實是,我對金錢根本沒有什麼興趣。所以當我開始思索生命的意義之後,我就離開了畢業伊始就任職的這家公司,用兩年高薪的積蓄,回到家鄉隱居,從自己的內心探尋生命的答案。” 顏墨聽到這裡,微笑著接了一句:“那你找到答案了嗎?” 恩靈點點頭,又搖搖頭,開口道:“我回來已經半年了,在靜謐的生活中,我紓解了過去20多年機械拚搏積累下來的生存壓力,渲泄掉獨自生存的恐懼,慢慢開始感覺到生而為人的情感需求。” 他此話一說,在場都是心思聰慧的人,微一思索,便明白了某種人生的辛酸。 顏墨在這個時候,恰到好處的問了一句:“你以前有朋友嗎?” 恩靈搖搖頭,有些無奈地苦笑了一下,道:“沒有!20多年來,我認識了許許多多的人,但這些人在我身邊來來往往,卻都在我封閉的心靈之外,成了過眼煙雲,沒有一個人能成為我的朋友。” 顏墨點點頭,用審視的目光看了他一眼,口氣淡然地說道:“你沒有朋友,應該不是彆人的錯!” 恩靈點頭,道:“對,這不能怪彆人,在我回來之隱居之前,我的人生可以稱得上是機器人的人生。 “為了逃避生存的恐懼,我拋棄掉了所有的感情,沒有朋友,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顏墨嘴唇緊抿,理解的點了一頭。 恩靈繼續說道:“當我意識到情感需求這個問題之後,我感覺我才真正的活了過來。也恰恰在這個時候,我從媒體上看到了你。” 他深深的凝視了一眼顏墨的麵容,臉上現出莫測的神色,道:“你知道我看到世間有一個人和我長得如此相像,我第一反應是什麼嗎?” 顏墨淡然一笑,接口道:“我們是不是有血緣關係?” “對,這就是我的第一反應。這也是我產生來見你一麵的最初始原因。”恩靈臉上也露出了微笑,開口道。 這句話,不知不覺的回答了顏墨剛才提出的尖銳問題,部分的否定了為錢而來的假設。 顏墨攤開雙手,道:“這個問題,我無法給你答案。你今年如多大了?” 眾女聽他們說到這個問題,全都產生了極大的興趣,暗自猜測恩靈是不是顏家的外室子弟。 恩靈嗬嗬輕笑,道:“我今年26歲,生日早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