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蘭聞言,震驚無比! 5年來,她眼中30多歲的涅瓦斯基相貌英俊、事業有成、才華橫溢、家世優越,根本就沒有瑕疵,唯一令她苦惱的是,他不碰她,從來不碰一丁點兒,這在30年來性-開放領先世界的東歐是非常怪異的事情。 不過,他好歹給出了一個理由:他有潔癖! 可是,今晚他卻說他根本沒有潔癖?那他是什麼意思? 像自己這麼大的女孩,早就有一兩個孩子了。難道自己一無是處,不值得他一顧嗎? 穆蘭本來就有些自卑的心理瞬間充滿灰暗的情緒,再也壓抑不住一直來盤旋在自己心頭的感覺:自己的人生就是一個悲劇,自己就是他實施Zersetzung(意為“生物降解”,東德史塔西特工特有的一種厲害的心理壓迫和迫害的手段)的實驗對象。 當年組織(史塔西)遵從社聯契格博的要求,給來東德工作的涅瓦斯基分配一個工作生活全方位的搭檔。 市委部長找自己談話時強調,自己是從十萬乾部中挑選出來的,是整個組織最美麗、最合適的探員,自己應該充分利用自己美貌的優勢,溫柔性格的優勢,潛移默化地迫使涅瓦斯基轉變成史塔西的通報合作者,成為國家打入契格博心臟的一顆釘子。 這不僅是穆蘭個人的勝利,也是史塔西對契格博的勝利。她就是懷著組織需要自己、國家需要自己的情懷,投入了這份“工作”中。 但是,五年下來,組織教給她的所有技巧都用過了,但還是根本無法打動涅瓦斯基,唯一支撐她不倒下的,就是部長說的這一番話,自己是組織中最好的,最美麗的,自己不行,彆人更不行! 她相信,自己隻要足夠乾淨,總有一天會攻克涅瓦斯基“潔癖”這一關。 所以,工作上、生活上她一直嚴苛要求自己,不但沒有順應社會潮流性-解放,反而更像一個清教徒一般要求自己,從不與異性發生身體任何部位的接觸,就像今晚,即使明知他不在家,她也早早洗得乾乾淨淨,一塵不染。 她相信,像自己這樣純潔乾淨的少女,在自己的國家,或許是唯一一個了! 可是,涅靈今晚這句話,瞬間擊潰了她的心理防線,她的腦海中已經忽略了他話語中其它的一切信息,沉淪入黑暗之中。 涅靈稟承自顏墨的感覺是何等的敏銳,此話一說,穆蘭情緒的異狀如何能瞞得過他的直覺? 那驟然變得黯淡的翡翠雙眸,讓他在一刹那間就覺察了她心若死灰的變化。略一思索,他便明白了這種變化的心理軌跡,她被自己打擊到了!做為一名特工,她感覺到自己徹底失敗了! 涅靈心中好笑的同時,也有些憐憫。 這些生活在黑暗中勇士,懷惴報效祖國、為國效命犧牲的崇高理想,扭曲自己的人性,最後卻無法扭轉國家的頹勢,劇變之後成為被國家拋棄的人,成為全人類唾棄譴責的人,人生是何等的悲哀啊! 涅瓦斯基看穿了她的內心,看破了她的行藏,但他一直把她當盾牌、當工具,從來沒有真正在意過她,任由她在自己麵前表演,虛耗青春,但他卻無動於衷,他又是何等的冷酷啊! 涅靈搖搖頭,卻不點破,默默地等待著她破而後立。 涅靈知道,像她這樣被國家暴力機器扭曲人性的少女,如果不經曆大破大立,根本無法恢複正常的心態。自己要爭取她作為同伴,將她擊潰是必不可少的一步。 摧毀難,如何重建更難!不過,既然無意間一句話就完成了摧毀的工作,接下來就需要更細心的構建她的新心態了。 穆蘭心神恍惚,感覺自己的靈魂在空中飄啊飄,沒有一絲憑藉。 她心中充滿失落,充滿屈辱,為什麼,為什麼自己這麼努力還是失敗了?難道他真的是堅不可摧嗎,或者是組織估計錯誤了?或者…… 各種各樣的情緒縈繞在她的心頭,此起彼伏,使她的心神漸漸鑽入牛角尖。 涅靈看她氣色越來越黯淡,心中一動,再次開口,道:“我再告訴你一個秘密,高層已經決定,東德將會並入西德,史塔西將不複存在,所有的特工、探員全部解散。‘黨的劍與盾?我們無處不在?’嗬嗬,這些都會隨風而去,你的使命在不久的未來將會無疾而終!” 這句話涅靈是用梵音直接傳遞到穆蘭的神念中,回響在她的腦海裡,想要不聽都不可得。 涅靈的話,千鈞一擊,就像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直接擊潰了她的神智。 “啊——” 穆蘭慘呼一聲,雙眼驟然放大,隻覺渾身發冷,心弦仿佛張到最大,啪地一聲,斷了! 她身體能量,似乎突然停止了運轉,心臟也噗地一聲歇了下來。 涅靈一直注意她的動靜,看到她心臟驟停,嚇了一跳,這次真是玩大了,居然直接嚇死了? 他一掀被子,趕緊給她做人工呼吸。 顏墨的五具身體,其他四具身體的靈力、真氣、仙力都能救人,就算是火靈的炎陽靈力,也能勉強救人。 唯有涅靈的死靈之力無法渡入彆人的身體救人,他的死靈之力一入人體,隻要是正常的普通人類,保證沒事變有事,有事變死屍。 以前他的肉身涅瓦斯基,本身就是深受死靈之力的毒害,用不了多少年就要損壞,並且一天天朽壞下去,數十年就會全部腐壞死亡。 所以,涅靈是不能用死靈之力救治穆蘭的。 他使儘渾身解數,用常規的急救方法儘力搶救穆蘭:捶胸,渡氣,檢查;捶胸,渡氣,檢查;捶胸,渡氣……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親了又親,摸了又摸,終於…… “噗嗤——” 穆蘭突然恢複了自主呼吸,長長的吐了一口氣。 涅靈長舒一口氣,雖然他並不需要呼吸,但他仍然有一種氧氣不足的感覺。他不憚於殺人,但他認為自己一向隻殺“壞人”,對於無辜者,如果無意害死了,他自然也會有內疚的情緒。 他貼近穆蘭觀察她,她突然睜開了雙眼,一雙翡翠般的雙眸定定地注視著他。 “你親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