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嗵、嗵、嗵”破摩托發出一陣轟鳴聲,終於打著了火。 磨磨蹭蹭拖了兩個多小時,已經過了下午三點鐘,老孫才不得不修好他的破摩托。 他擦了一把汗,將小螺絲刀拿進琴行,還給那個年輕的女人。 那女人笑吟吟的看著他,輕聲說了一句:“這麼大的太陽,攤上這事,真是辛苦。” 老孫憨厚的一笑,擦擦汗流滿麵的黑臉龐,應道:“誰說不是呢?這破摩托三不五時給我找麻煩。多謝你了,姑娘,沒有這把工具我還拆不了它。” 那女人擺擺手,說:“不用謝,小事一樁。曬了這麼久,你要不要喝杯茶休息一下?” 老孫順勢一坐,咧嘴笑道:“多謝姑娘,我坐坐就行。” 就在這時,睡在彈簧床-上的米科終於被摩托車聲和說話聲吵醒了,他一翻身,伸了個懶腰,然後起身下床。 “美麗的小姐,我的老夥計保養好了嗎?”米科從裡麵走過來,精神抖擻地開口問道。 “嗯,已經保養好了。你看看,滿不滿意?”那女人指著桌子上的兩把琴說道。 米科拿起自己的小提琴,查看了一下,露出滿意的神色,點頭道:“非常感謝,我很滿意。” “這把‘雲雀’琴你要嗎?”那女人又問道。 米科看了兩眼‘雲雀’琴,露出心動的神色,但他還是搖搖頭拒絕道:“這次還是不要了,你替我留著吧,以後我會來要了她。” “好吧,承惠66元,多謝惠顧!”那女人沒有推銷成功,卻也不著惱,臉上還是笑吟吟的說道。 “哦,不能再便宜點嗎?”米科笑著問。 “新弦都45啦,加上人工,66元不貴呀,何況六六大順嘛!”那女人口齒伶俐的說道。 米科一聽,臉上露出微笑,取出錢包,說道:“確實不貴,巧了,我剛好有散錢,給。” 那女人接過錢,轉身向收銀台走去。 米科彎下腰,從桌下取出琴盒,將自己的小提琴裝進盒裡。 他看了一眼坐在一邊歇息扇涼的老孫,微笑著點點頭,背上小提琴,轉身向門口走去。 “美麗的小姐,我走了,期待下次能夠再見到你。”米科向那女人告彆。 “我也期待你能再次光顧。”那女人揮手向他告彆。 趁著兩人告彆的空當,老孫伸手進桌底,飛快地取下紐扣竊聽器。 米科走出琴行,抬頭看看,便向巷子口走去。 “姑娘,你是老板吧,這個生意賺錢嗎?”老孫站起來,一邊走,一邊開口向那女人笑著問道。 “一家小店,哪能稱得上老板。至於賺不賺錢,你也看到了,生意難做,這半天隻有個顧客,還隻是維修,一把琴都賣不出去。”那女人搖搖頭,臉上似乎有些無奈。 “這些玩意都是高檔貨,俗話說,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老孫走到收銀台旁邊,抬手指向滿屋子的樂器,嘿嘿一笑說道。 他目光掃動,順便看清了掛在牆上的營業執照。 經營者姓名一欄,打印著兩個字:方黎。 “貴是蠻貴的,但其實也賺得不多。不瞞你說,這地方太清冷,我也做不下去了,前兩天就跟彆人談好要轉讓了,說不定今天這單是最後一單生意,可惜這把琴還是沒賣出去。” 方黎走向桌子,拿起那把雲雀琴,慢慢收拾。 老孫趁機將放在收銀台上的竊聽器也收了回來。 “嗬嗬,那真是可惜了。姑娘,多謝了,我也走了。” “好走,不 好走,不送。”那女人的聲音有些落寞。 老孫道謝後神情自若的出門,跨上他那輛破摩托,“突、突、突”的慢悠悠開走。 到了巷子口,隻見米科背著琴盒向將軍峰步行街的出口處走去,四處空無一人。 他拐向一邊的另一條小巷,找了個隱蔽處停好摩托車,然後繞過來,上了老周的麵包車,從車裡可以看到米科的身影。 “什麼情況?” 兩邊都互相問道。 桂誌陽將監聽到的對話說了出來,老孫也將自己看到的情景,描述了一遍,很快三人就搞清楚了剛才兩個多小時裡米科的情形——他就是好好的睡了一覺,順便修好了自己的小提琴。 這話沒毛病,照剛才來看,修理小提琴,倒成了順便的事。他就是找了個地方好好睡了一覺。 “他不會是發現我們跟蹤他了吧?”桂誌陽琢磨道。 “應該沒有,咱們這麼謹慎,除了老孫剛才跟他照麵,大家夥都沒跟他麵對麵過呢。”老周搖頭否定道。 老孫一邊狂灌涼水,一邊回想剛才的感覺。 “我就是覺得不大對勁,這才冒險闖進去跟他照麵。”老孫說道。 “我也有這種感覺,今天他的行為有些不大對勁,似乎帶著殺機。那琴行的女老板方黎,會不會有問題?”桂誌陽雙眸一縮,讚同道。 “從剛才來看,兩人接觸的言行沒有什麼毛病。不過,我總有一種不祥的預感——你說得不錯,有殺機——這米科要進行一項大行動。”老孫搖搖頭,腦子裡有什麼飄過,總覺得自己似乎遺漏了什麼。 “又不是在咱們八桂南邕城,應該沒有什麼事吧?咱們彆自己嚇自己,現在最重要的是下一步怎麼辦?”老周問道,他沒有什麼預感。 米科的身影走出了將軍峰步行街,隻見他遠遠揮手,向一輛路過的出租車示意搭車。 “今天咱們要寸步不離的跟著他。老桂,你去騎摩托車。我要在車裡向專案組彙報,順便和老周一起先跟上去,絕不能讓他出了咱們的視線。”老孫當機立斷的決定道,並將摩托車停靠的位置指給他看。 “好。”桂誌陽也不多說,立即拿了鑰匙下車而去。 老頭發動麵包車,跟在那輛出租車後麵,彙入了街道上的車流中。 桂誌陽騎上摩托車,也遠遠地跟在他們後麵。 西附子花琴行裡,樂曲還在悠揚的回蕩著,那女人將雲雀琴裝入琴盒,背到身上,提上一個旅行袋,出了琴行,鎖上卷閘門,走向巷子的另一頭。 …… 顏墨沒有放棄,仍然漫無目的的在黑色彼岸花中徜徉。 突然,他眼前的花叢中,隱約出現了一道仰麵而臥的身影。 他心神一震,立定腳步,透過半人高的花叢,凝視那道身影。 似乎是一個女人,她靜靜的仰臥在花叢中,一動不動,黑色的花朵幾乎將她掩蓋,如果不是挨得這麼近,恐怕都發現不了她。 顏墨重新抬起腳步,向那女人小心翼翼地走去。 一步,兩步,三步…… 顏墨麵前的彼岸花紛紛消散,那女人的身影漸漸清晰起來。 他終於停在那女人麵前。 這是一個似曾相識的少女,梳著結椎式墮馬髻,肌膚雪白,麵容清麗,身材窈窕。 詭異的是,她印堂正中紋著一朵黑色的彼岸花,雙唇烏黑,身上穿著扶桑國的和服,鮮豔絢麗。 此刻她緊閉雙眼,麵容平靜,心口微微起伏,似乎是睡著了。 “姑娘,你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