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隊三輛吉姆轎車自南而來，駛到了九鶴市-政-府的大門外。 高大而威嚴的門廊無聲矗立，在大門的兩側站立著兩個筆直地身穿黑色製服的憲警。 他們腰上佩帶手槍，立正、敬禮，一絲不苟地盤查進出的行人和車輛。 從大門口往裡麵望去，一片乾淨簡潔，顯得非常莊重而寧靜。 “我們是廣信市政府的。”麵對憲警的盤問，前排一個戴眼鏡的中年人取出證件答道。 “請進！”憲警驗過證件，敬禮放行。 九鶴市的市長程長空剛剛睡下不到兩個小時，他的秘書便不得不叫醒他了。 廣信城的市長李悠南親自前來拜訪，自然不能讓人家久候。 在一個小會議裡，程長空會見了李悠南。 兩位市長寒暄了幾分鐘，李悠南終於逮著機會，說出了來意。 原來，昨夜他看了九鶴電視台播出的節目“超科學現象，一首歌的演唱會”，知道了顏墨能夠用歌聲治愈抑鬱症，他現在就想請顏墨到廣信市去開個演唱會，幫助廣信受“音災”的群眾。 程長空心裡一陣得意，“音災”的救災工作如今已上升到了政治高度，計入績效考核；他手中捏著顏墨這張王牌，瞬間就變成了香餑餑，這種感覺讓他非常舒爽。 聽到李悠南求助，他不置可否，隻是打著哈哈。 官員打哈哈是基本功，誰要是不能做到口出千言，離題萬裡，根本就沒資格在官場混。 李悠南一陣焦急，他知道時間不在自己這一邊，看到這個節目的官員，肯定不止自己一個，彆人看到了肯定了也會來搶顏墨。 有人會想，市長這麼大的官員，還會看電視嗎？特彆是九鶴台這樣的地方小台，上麵的深夜節目，他們怎麼會看得到？ 其實，隻有不知行政官員工作方法的人才會有這疑問，全世界的官員，隻要達到一定的位置，隻要還有上進心，就沒有對資訊不重視的。 隻不過，有的人呢，手段先進，資源豐富，用不著自己去找資訊看，自有一套人馬為他挑選好重要的資訊，每天不同的時刻送到他的案頭，讓他披閱。這種叫全自動化。 有的人呢，也有人幫助收集，但自己也要動手。這種叫半自動化。 還有的人呢，隻能全部靠自己動手。而這一類人，上進心是最強的，對資訊也是最關心的，時刻想往上升遷，好早日實現全自動化。 事實上，李悠南也不是第一時間自己看到這期節目的，他看的是有人專門為他收集的錄像。 半夜時分被叫起來看錄像，完了還要馬上決定連夜驅車趕來九鶴搶人，他其實也是蠻拚的。 當然，拚的不止他一個，周圍九個郡級市的一把手，就沒有一個落下的，現在全在趕來的路上。 這些官員如此拚，當然不是多麼的憂國憂民，驅動他們如此拚的，是政績，績效考核大過天啊！ 不過，不管是為了什麼，隻要達成為民工作的結果就好。 程長空當然明白李悠南焦急的心理，可他不會這麼輕易就鬆口支援廣信郡，他在待價而沽。 李悠南說了半天，聲情並茂、口乾舌燥，發現一點效果都沒有，隻得停下來。 他看了程長空一眼，見他表麵上一臉笑容可掬、聚精會神，實則不動聲色、神遊萬裡，瞬間知道碰上了狠人，看來是不出點血是不行了。 既然空口白牙不能達到目的，那就上點乾貨。 “長空兄，我有個想法，廣信的新鋼材市場項目，選址放在城北。”李悠南道。 &n nbsp;新鋼材市場放在城北，對於九鶴市來說，是個利好。九鶴市本身沒有鋼材市場，鋼需一直是從外地購進，對於基建企業來說，運輸成本一直居高不下。 廣信欲建新鋼材市場，這對周邊的郡縣來說，是個好消息。但選址在城南或是城北，對九鶴來說是截然不同的。 城北靠九鶴方向，城南正好相反，運輸車輛從城北直接北上，比城南少了近百裡路，時間省了一個小時以上。 這些成本，小量看不出大差彆，但在海量麵前，一年就可為九鶴市的基建及運輸企業節約天價成本，如果能爭取到城北這個地址，程長空在九鶴企業家裡，自然博得一個好名聲，也算是一項政績。 程長空笑嗬嗬的點頭，隻說了一句，道：“好消息，好消息，李市長英明。” 李悠南看他的態度，知道這點籌碼還是沒能打動程長空，便又加了一個項目，語氣也更親切了。 “我還有個想法，將西江旅遊圈擴大到九鶴市，我們兩市合建一條西江至鶴江的支線長廊，讓遊客可以坐遊船北上，飽覽鶴江風景，長空兄覺得可好？” 九鶴市的鶴江是西江的上遊支線，廣信城背靠粵海省粵州市，西江旅遊圈搞得如火如荼，但以前九鶴市根本沾不上光，如果有了這條鶴江支線長廊，將珠三角的遊客引流到鶴江，九鶴必定大為受益。 “多謝，多謝！”程長空聽到這個提議，臉上的笑容真誠了許多。但他還是不鬆口。 李悠南看自己放出了兩個大餅，程長空居然還不鬆口，心中頓時大感不悅。但他自不會露出臉上來。 他臉上反而露出更燦爛的笑容，親切地道：“長空兄，不知你有什麼好想法，說出來給小弟見識一番？” 程長空自然看出李悠南笑容背後的不滿，但他難得手握一手大牌，自然要實現利益最大化。看到李悠南急了，他這才決定開口。 “悠南兄，感謝你剛才提的這兩個項目。廣信是個泱泱大郡，兩千多年來，一直是咱們五嶺以南的大哥大，和粵州相提並論。手指縫隨便漏一點，就夠咱們九鶴這個小老弟吃得不亦樂乎了。” 程長空字斟句酌，緩緩說道。 李悠南沒接話，知道他下麵必定還有一個“但是”。 “但是，這兩個項目要發揮出最大的效果，還缺一條公路——壹條沿江高速公路。這才是咱們九鶴的生命線！ “以前小弟也跟你提過，更早前我們九鶴的前任領導也和你們廣信的領導提過。但由於種種原因，這條‘九廣高速’一直無法上馬。 “今天機緣巧合，悠南兄大駕光臨九鶴，願意為九鶴加速發展提供幫助，小弟不勝感激。如果悠南兄能夠再進一步，簽字答應共同推動這個項目在今年上馬，小弟二話不說，馬上第一個讓顏墨去支援廣信。” 程長空果然不出所料，接下來用了一個“但是”來轉折，提出條件。 但是，李悠南聽了這個條件，卻猶豫不決起來。 “九廣高速”其實不難修，前期工作九鶴搞了好多年，從勘探到立項，從資金到物資，九鶴方麵都做了大量的工作，隻要廣信方麵一點頭，就可以上馬。 之所以久拖不決，這是有原因的。 廣信方麵，一直有一股力量多次杯葛這個項目，多次下來，各種關節錯綜複雜。如果要細說的話，隻怕三天三夜都說不完。 其實，歸結到底，一句話就可以簡單說清楚這個問題，修這條路，大大利於九鶴，讓九鶴的物資可以借道廣信，直通粵海的珠三角。但對廣信來說，卻沒有一點好處！ 所以，李悠南也不敢貿然答應，不然回去後，推動這個項目時，他必定會極其被動。 “嗯，長空兄，不知可否換個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