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若彤來到顏墨身邊後,他才暗中鬆了一口氣。 顏墨右手一伸,握住苗若彤的手,下一刻,他馬上鬆開手,訝然問道:“你手上是什麼,灰粉粉的?” 隱在手電光柱後的苗若彤一樂,笑靨如花,可惜沒有人看到這絕美的一幕。 “我也不知道是什麼,我的手摸到牆後就沾上了。”苗若彤失笑過後,輕聲說道。 顏墨將右手舉到手電光芒處,仔細一看,一片雪白:“石灰粉。” 顏墨服了,嗬嗬,這車站,真是太節省了! 節省到簡陋! 兩人這一番互動,將現場凝重的對峙氣氛衝淡了不少。 對麵四個臉色慘白的男子互相對視了一眼,其中一個長著小胡子的人清了清嗓子,拱手道:“老海排琴?老榮響兒,汪郎不正半開眼的挖點……” 顏墨一聽,便知道他說的是江湖黑話,不能動手就動嘴,這是江湖中人的一大特色,謂之嘴炮、嘴遁。 他知道對麵四個人想用江湖切口盤他的底,但切口這玩意,他隻了解一鱗半爪,沒混過江湖,自然聽不明、說不出。 顏墨手一揮,刻意蠻橫地狠聲道:“少把點(少打聽底細),俺和你們可不是一路。現在就兩條道,是退、是留?退就快滾,留就和俺做過一場!” 對麵四人聽他一開口“少把點”倒是正宗的江湖口吻,下一句就外行了,話中之意也根本不留餘地,喊打喊殺的,看著就是愣頭青。 但對方身手不凡,又不像沒有傳承的野路子,倒是像練武的。但正宗練武的可是江湖人,又為何故意裝外行? 四人驚疑不定,進退兩難。 如果是道上的,大家都是出來混的,還有一套規矩好商量,便是服軟了,對方留下字號,以後說出去也不丟人。 如果不是道上的,四人被一個愣頭青嚇退,傳揚出去,那可是丟人丟大了。雖然這個愣頭青功夫好像很好的樣子。但麵子就是麵子,頭可斷血可流,麵子不能丟。 “朋友,要不大路朝天,各走一邊,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那個小胡子男子試探道。 他的意思是,我們不乾涉你的事,你也彆乾涉我們“做買賣”發財,大家井水不犯河水。重點就是彆乾涉我們“做買賣”。 這也是道上討麵子的一種說法,至於做什麼買賣?那不是明擺著嗎?六個大肥羊就在眼前呢! 顏墨雖然不明白他這話弦外之音是什麼,但從神情上卻能判斷出對方還是在試探自己。 他搖搖頭,強硬地冷聲道:“少打馬虎眼,你們要麼滾,要麼就和俺做一場!” 小胡子臉上露出怒容,但卻不敢應答,應該是還沒想好。 顏墨嘴角慢慢撇向一邊,露出一個莫測高深的冷笑,右手伸到領口,解開襯衫的兩顆扣子,扯一下衣領,露出一片胸毛來。 沒錯,顏墨雖然外表清秀,可他鎖骨下,卻長著一小片胸毛,在剛硬的兩塊胸大肌之間,充滿了野性。 四人看到他的神態和動作,下意識地理解為他將要爆發了,畢竟他剛才那強橫霸道的雷霆一擊實在太嚇人。 四人頭皮發麻,雙腿顫栗,麵上露出掙紮的神色,他們確實不敢跟顏墨動武,卻也不甘心灰溜溜的退走。關鍵就在於他們是真正的道上人,和被顏墨打倒的三個野路子不同。 就在雙方對峙的氣氛即將達到沸點時,一聲響亮的汽笛聲從遠處傳來,火車要進站了。 “哐啷——” 入站口突然傳來一道響亮的開閘聲,幾道大手電的光芒劃破黑暗,胡亂的晃動在候車室裡。 鐵路的工作人員出現了,也不知他們原來呆在什麼地方,就這樣突兀的出現了! 四人麵色一鬆,小胡子一拱手,道:“朋友,山高水長,後會有期!” 說完場麵話,四人一轉身,消失在黑暗中。 顏墨也暗中鬆了一口氣,他剛才可是頂硬上 頂硬上,憑的就是一股氣勢,四人要是硬賴不走,他也拿他們沒奈何。 衝上去以一打四? 開玩笑,他可不是什麼顧頭不顧腚,正義爆棚的熱血少年。要救人,也要先顧全自己人再說。 他的心思,自然沒人知曉。 六個旅客看到的是,這個人很橫,但總算也是個好人,因為他打壞人嘛!還為了自己等人和四不懷好意的人對峙,自己等人也算是承他相救了。但他就是太凶了,令人不敢親近。 苗若彤眼中看到的,卻是他威風凜凜,慷慨俠烈。即便是以寡淩眾,同樣氣勢如虹,勇蓋三軍。 想起他給自己似真似假寫的情詩,美好動人;想起他對自己的細心體貼,溫柔有加;想起兩人相擁時的溫暖安心,甜蜜旖旎;再想起他剛才大大方方地一聲呼喚,親愛的…… 苗若彤的一顆心,在這一刻發生了不可逆地微妙變化,再也無法將他當成自己普通的學生。 有些情愫,暗暗在她心中滋生。 心一變,感覺便會跟著變化,她看向他的目光,不再是原來清冷無波的樣子,而是蘊涵著內斂的情意。 顏墨可沒有體會到這些,他還要收拾手尾。 不過,他的方法很簡單,鋼管指向一個男旅客:“你,去找鐵路的工作人員,就說抓到了三個盜賊,讓他們處理。” 那個男旅客稍一猶豫,顏墨就瞪了他一眼,他馬上撒開腿向入站口走去。 他又轉頭對其他旅客狠聲道:“等會你們統統要作證,這三個賊偷了你們的東西,明白嗎?” “明白!”其他人忙小意的回答道。明知他是好意,卻也不敢放肆。 顏墨刻意凶神惡煞地掃了他們一眼,嚇得人人低頭,他才彎腰撿起地上的布片和細繩,將自己的鋼管重新包裹起來。 在鐵路工作人員來到前,他一拉苗若彤的手,低聲道:“咱們走!” 苗若彤不明白他為何不留下來處理後事,但還是溫順的跟著他走了。女人就是這樣的,當她對你有了感覺,再矜持也會化為繞指柔。 在小手電的照明下,兩人很快來到候車室大門邊。 “關掉手電。”顏墨對苗若彤柔聲道。 苗若彤即忙關掉手電,他們馬上再次陷入黑暗中。 “不出去嗎?”苗若彤問。 “不急,車還沒進站,再等一會。你冷不冷?”顏墨問道。 “哦!我不冷。你冷嗎?”苗若彤心中一甜,又關心起他來。她穿有外套,他才穿一件薄薄的襯衫。如今風雨交加,溫度一下子降了下來。 “冷?我可是童男,血氣旺盛少年身,身強力壯暖如春。”顏墨玩笑道。 苗若彤輕笑一聲,想到了什麼,羞得不敢開口。 苗若彤一手被顏墨牽著,一手拿著小手電,雖在黑暗之中,心中卻一片安寧。 她無聊地把玩著小手電,玩了一會,那硬梆梆的觸感,讓她心頭一動,想起剛才兩人相擁時大腿的感覺。 苗若彤突然想到一種可能,暗覺不妙,假裝隨意地開口問:“你怎麼變出小手電的,原來放在哪兒呀?” “來時就帶著了,放在右邊褲袋裡!我早就聽說過火車站荒涼偏僻,晚上不安全,自然早有準備啦。可惜就是忘了帶傘,沒想到會下雨,真是百密一疏啊!”顏墨有些懊惱道。 苗若彤輕“啊”了一聲,卻沒有說話。 原來她想起兩人相貼時,感覺到左腿被硌,還以為是顏墨膨脹起來的小東西,沒想到卻是手上這個小東西。 她瞬間感覺到了一萬點的暴擊,全身滾燙。 太糗了,為毛自己的思想如此不純-潔? 羞愧之餘,她突然好奇,他抱著自己時,到底起沒起反應? 這個念頭一起,便像在她心中生了根,揮之不去,搔癢難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