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性格決定命運，顏墨性格中天生帶著一股強勢，所以表現在為人處事上，天生就是不服輸。 如果苗老師一開口就擺出師道尊嚴，說：“你個小屁孩，彆想泡老師，乖乖給我坐下聽課！”那他完成了表白的執念，也就會乖乖坐下了。 畢竟於他來說，一來他內心也同樣是尊師重道的；二來他最珍惜的是柏雪的感情。 這可是經過前世滾滾紅塵摧殘磨礪後，再次洞察到的天然無汙染的珍寶，他根本不想丟棄這份純潔的初戀緣分。 偏生苗若彤年輕氣盛，擺出的態度是，有本事你用英語表白啊，你能用英語表白，我就服你！ 這種花樣作死，下意識就激發了他性格中的強勢基因，所以他才會不自覺的說出能用英語寫首情詩的話來。 這倒不是他狂妄，而是真牛嗶！ 前世他可不是什麼不學無術的廢材，他可算是帶著一顆文藝心的理工男。 他從小就喜愛文學詩歌、音樂電影。 雖然高考後被家長逼得報讀了計算機專業，將計算機和英語的技能點修得滿級；但大學畢業後，沒在IT行業中乾幾年，碰上九十年代中期擇業大解放，他就投身文藝的懷抱了。 搞音樂，做電影，寫評論，搞投資，回到IT業，搞科研，他跨界跨得一塌糊塗，雖然每個行業，囿於天時地利人和等多種因素，他都做不到最拔尖，但源於性格的倔強，使他對每個行業都做到了知之甚深。 所以，他的英語一直沒丟下。 畢竟前世世界的大環境，不論你在那個行業，想要了解最新資訊，你都繞不開西方，繞不開英語。在有基礎的條件下，二十多年的實際應用下來，他的英語真是麻溜得不下於一個真正的英美土著。 這也是他為什麼敢在英語課上，明目張膽的寫自己的稿子。因為現在上的英語課，對他來說，實在是太簡單了，根本不值得他浪費一分鐘的時間去聽講。何況學過的課本，他又全記住了呢！ 看到苗老師擺出這種死磕的姿勢，他便微微一笑，閉上雙眼，開始蓄勢。 “好了沒有？” “怎麼還不開始？” “算了吧，你連英語作文都寫不好，還是快向老師認錯吧。” “能不能彆耽誤時間了？我還想聽老師講課呢，你發癲也有個限度吧！” 靜默了十幾秒鐘，同學們也漸漸不耐了，一人一句小聲嘀咕，他們壓根就不相信顏墨能用英語寫情詩，這不是開玩笑麼！ 在他們的質疑和諷刺聲中，顏墨選好詩歌，運了運丹田之氣，睜眼開聲，第一句就瞬間將所有人驚得合不攏嘴！ When-you-are-old-and-grey-and-full-of-sleep, And-noddiake-down-this-book, And-slowly-read,ahe-soft-look Your-eyes-had-oheir-shadows-deep; How-many-loved-your-moments-of-gd-grace, And-loved-your-beauty-with-love-false-or-true, But-one-mahe-pilgrim-Soul-in-you, Ahe-sorrows--face; And-bendihe-glowing-bars, Murmur,a-little-sadly,how-Love-fled Ahe-mountains-overhead And-hid-his-face-amid-a-crowd-of-stars. （當卿老去，青絲染霜；獨伴爐火，倦意淺漾；請取此卷，曼聲吟唱。 遙顧當年，卿之飛揚；眼波深邃，顧盼流光；如花引蝶，眾生傾狂。 彼愛卿貌，非卿心腸；唯吾一人，愛卿心香；知卿心靈，聖潔芬芳。 當卿老去，黯然神傷；唯吾一人，情意綿長。跪伴爐火，私語細量。 愛已飛翔，越過高崗；愛已飛翔，遁入星光。） …… “啊——？” “真寫出來了？” “這是英語情詩嗎？” 柏雪眼神呆滯片刻，忙抬頭看向苗老師。 其他的同學也兩眼星星轉圈地看向苗老師，在場的，也隻有苗老師才聽得懂如此順暢的英語詩。 可抬眼看去之後，他們發現苗老師的眼珠子，竟然比他們瞪得還要大，那震驚中帶著一絲陶醉的神情，不用說，大家一瞬間也明白了！ 我了啦個去了！ 你個姥姥的真能用英語寫情詩啊！？ 顏墨越念越慢，聲音清朗空靈，情緒蘊含著內斂而真摯的愛意，因為這首詩需要的就是這個朗誦情緒！ 威廉?巴特勒?葉芝的《當你老了》！ 這是一首在他那個世界人儘皆知的愛情詩，譯文無數，許多音樂家都將它改編成音樂傳唱，甚至前世顏墨也曾為它譜過曲，記憶無比的深刻。 這首詩也恰好在一定程度上表達了顏墨此刻的情緒，那就是他在重生為人後對生命 後對生命的虔誠膜拜；還有對初戀柏雪自殘計劃的憐惜感慨。 所以，他朗誦得十分過癮，尤其最後一句，他聲音悠遠深情，越來越小聲飄渺，將眾人的情緒帶得仿佛輕輕飄起，遁入無限的星空之中！ 一詩吟罷！ 大家都傻了！ 靜！ 靜得落針可聞！ 苗若彤老師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片刻之後，才眼神迷蒙的道：“你……這詩……” “轟——”同學們也在這一刻回過神來，全都七嘴八舌的議論起來。 柏雪聽不懂，但她關心的是顏墨與苗老師的鬥氣：“老師，這詩怎麼樣？你翻譯翻譯？” 她擔心老師繼續刁難顏墨，趕緊喊一嗓子，敲釘轉角。 她這一聲喊，一下子讓班上靜了下來，大家都看向苗老師，等她評價。 顏墨微笑著看了她一眼，心裡也感覺這小女友實在神助功。 苗若彤老師掩嘴吞了一口唾沫，白嫩嬌豔的臉蛋暈出一絲緋紅：“那什麼，我……我也沒太記得住，嗯嗯，主要是有些詞詞意太晦澀多義。” 啊？您一英語專業的都沒聽明白？大家都大跌眼鏡！ “詩歌就是這樣，英語中有些詞也會一語雙關，加上顏墨這詩有點長……”苗若彤老師給自己找補了一句。 其實她也算是在顏墨的朗誦中進入了詩歌的意境，流連忘返，自然不可能記下詩句。何況詩歌翻譯，豈是那麼容易？ 顏墨當下便道：“那我再用中文朗誦一遍吧。” 當顏墨稍稍表現得出類拔萃，同學們便開始心思各異，神色異常。 畢竟這個年紀的少男少女，基本上都是自我感覺良好，並不那麼容易服氣身邊的同齡人一下子超凡絕倫。 顏墨從幾個同學的眼神裡也讀出了不服氣，知道他們一向排斥自己，他冷笑一聲，決定給這些人當頭一棒，讓他們以後對自己敬而遠之。 畢竟幾年朝夕相處，和某些人相對好一點，和某些人相看兩相厭，這也是正常的事。 一錯眼，他又看到柏雪轉過頭來，雙眼擔心的緊盯著他，臉上是毫不掩飾的忐忑不安。 他索性從座位中跨出一步，站到過道上，稍稍側身，麵對柏雪擺出一個舒服的姿勢，對她微微一笑，投出一個安慰的眼神，便開口朗誦：“當卿老去，青絲染霜；獨伴爐火，倦意淺漾……” 開始語速還不算慢！ 但隨著詩意推進，情感升華，顏墨的語氣愈加舒緩，聲音也不知不覺降低了一個八度，變成了渾厚的男中音。 “彼愛卿貌，非卿心腸；唯吾一人，愛卿心香；知卿心靈，聖潔芬芳。當卿老去，黯然神傷；唯吾一人，情意綿長……” 不管彆人如何追捧你的容貌，我隻愛你純潔的靈魂；彆人不知道你內在的美麗，隻有我知道那情意的聖潔幽香…… 柏雪看著低吟淺歎的顏墨，代入到詩歌的意境之中，體味著詩中的情感，隨著想象變幻，仿佛看到顏墨對自己不離不棄，不管自己美醜，永遠忠貞不渝。 她感覺這首詩就像為自己量身定做一般！ 她的心瞬時融了，渾身溫暖得無以複加！ 君既知我惜我，我必非君不嫁！ 顏墨一吸氣，聲音逾發低微空靈：“——愛已飛翔，越過高崗；愛已飛翔，遁入星光——” 柏雪聽得癡了！ 恨不得和顏墨一夜到白頭！ 苗若彤老師也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陷身幻想之中！ 她骨子裡其實也是個文藝女青年，隨著顏墨詩歌意象的變幻，她仿佛穿越了時光，看到了永恒不變的愛情，不含一絲雜質的愛情。那不是她苦苦追求的理想麼？ 方才還在心裡嘀咕的同學，此時此刻全都啞口無言，連大氣都不吭了！ 畢竟這時空沒有經過文X大革命，傳統文化傳承得非常好，不說高中在校生，就是初中生對文言文都是駕輕就熟。 所以，這首半文半白通俗易懂的譯詩，以其獨特的魅力將全班同學都震住了！ 沉默！ 除了沉默還是沉默！ 同學們震驚之餘也不由得對顏墨生出一股敬佩之情，你丫的，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啊，你讓我們怎麼活？ 見所有人都被自己的詩震住了，顏墨心情暴爽，徐徐從詩中的情緒脫離出來，恢複了平靜：“苗老師，我這首詩您可滿意？” “啊……哦。”苗若彤老師靈魂歸竅，先前，思想竟然跟著愛情穿越時光去了。 柏雪失聲道：“你這首詩叫什麼名字？” 顏墨對她露出一個鼓勵的微笑，答道：“這首詩叫《當你老了》。” 看到他燦爛的笑容，柏雪、班上的女生和苗若彤都不約而同的心跳加速，有了詩歌光環的加成，他的笑容自帶光暈，變得迷死人不償命。 “叮鈴——” 就在這時，下課的鈴聲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