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黎放下手上的賬本，起身望了望窗外，院裡擠擠挨挨的還有不少人在看電視劇，她皺了皺眉頭：“都這麼晚了，一個個的都不睡覺嗎？”江勳笑道：“難得看上一次大電視，誰不樂意多看上幾眼呢？估計也快散了，稍微忍一忍吧。”葉黎笑了：“不忍也得忍啊，我這要是出去給攪了局，估計院子裡的這幫人們都能把我給吃了！”“你放心啊，蔣大媽不是大方的人，這幾天正在興頭上呢，所以把電視給搬了出來。用不了兩天，那電視就又搬回去了。”江勳早就把蔣大媽給看得透透的。“有道理。”葉黎邊說，邊收起了賬本，“我去看看咱媽。”“估計要跟你大倒苦水。”江勳提醒道，“安慰兩句就回來，否則，我怕媽拉住你說個沒完沒了，大半夜你都回不來。”葉黎抿唇一笑：“我知道了。”葉黎穿過院子裡這擠擠挨挨的人群來到了趙興梅的屋裡，果然，老太太正在發脾氣，一張臉耷拉得老長。“呦，這是誰惹我們家老太太生氣了？”看見葉黎笑著走了進來，趙興梅頓時就覺得自己找到了能夠與自己共鳴之人了，立刻就把她拉過來：“黎黎啊，你可算是來了，你給我們評評理，你就說你爸他這個人是不是腦袋有病！”剛才她跟丈夫叨叨蔣大媽的不是，氣得自己都快冒煙燒著了，結果，丈夫江敬山覺得這根本就不是什麼大事，不值得這麼生氣。這男人的腦回路和女人就是不同，在丈夫這裡，她都找不到能夠與自己共情的點。“媽，你不是讓蔣大媽氣著了嗎？這跟爸有什麼關係啊？咱們不說爸，就說蔣大媽這事。”葉黎牢牢謹記江勳給她的提醒，萬萬不能跟婆婆扯太遠，否則，今晚就彆想早回去睡覺。“黎黎你都聽到了吧？你在屋裡頭聽見那姓蔣的老虔婆說的都是什麼話了吧？她先顯擺什麼？不就是顯擺自己的家裡有一台電視機？還顯擺什麼？對，再顯擺黃秀秀肚子裡的那對雙胞胎男孩！”趙興梅說起來就生氣，而且還莫名酸溜溜的。“我隱約聽見她說了幾句。媽，蔣大媽那是什麼人什麼脾氣您不清楚嗎？這都做了一輩子的街坊鄰居了，她說出什麼話您都不應該奇怪。何況，這麼多年蔣大媽處處與人做對比，卻活得處處不如人。突然間窮人乍富，有這種心態也是正常的。”葉黎勸道。“她富了就作踐彆人？不就是黃秀秀懷了男孩，就說被人生不出男孩來，要麼說彆人生不出孩子來……你說這是不是衝著咱們家說的？”“這大雜院裡不光是咱們這一家，您可千萬彆對號入座。”“我看她就是說我的。黎黎，你說說她蔣春英有什麼好嘚瑟的？以為自己的那兒子是什麼好東西呢？以為黃秀秀是個好鳥？” 這會兒趙興梅的火力都轉移到了蔣大媽的身上，江敬山不吭不響地不要刷存在感就好了，可他偏偏要說話：“可她有大電視。”“你閉嘴吧，哪兒都有你。”趙興梅怒了。“你看我說的是實話，她就是有個電視，而且黃秀秀還懷了一對雙胞胎男孩，所以她才這麼嘚瑟！”江敬山不怕死地提醒趙興梅。趙興梅的心頭的火焰蹭蹭直冒：“你個死老頭子你給我閉嘴！你是覺得我不夠生氣是不是？”“媽，您彆動這麼大的肝火，這對身體不好。”麵對趙興梅這衝天的火氣，葉黎的勸慰就顯得如此蒼白無力。“不行！她蔣春英把我給惹惱了！”趙興梅咬牙切齒地說道，“不就是一台電視啊？老頭子咱們也買！”“你瘋了吧？那一台電視多少錢啊？你的櫃子裡才多少錢？”江敬山立刻反對，“不行不行，不能為了治氣，花那麼多錢買一台電視機。”“一台12寸黑白電視機三百七塊，我都打聽過了。這三百七十塊我還是可以拿出來的！”“你日子不過了？”“我過！我不僅過，還得過得好！”趙興梅憋著一口氣，扭過頭來對葉黎說道，“黎黎，你和江勳的年紀也不小了，你們該要個孩子了。先前媽催過江勳，他有各種各樣的理由搪塞媽。現在媽跟你說這件事，你們生個孩子吧，不管是男是女，媽都喜歡！”“但是最好是個男孩。”江敬山補充道，“這樣你這好麵子的老婆婆才能出去炫耀！”“呸！你這狗嘴吐不出象牙的人！”趙興梅啐道，“你今天怎麼回事？故意和我作對是吧？”“我說得不對嗎？那蔣大媽氣你不就是因為你沒有孫子，所以才故意氣你。如果你要是添了個孫女，她搞不好不但不羨慕你，還得嘲笑你。”“你……你這老頭子……”趙興梅被丈夫戳中了心事。但，她總不能說為了和蔣大媽置氣就非逼著葉黎生個男孩吧？這事兒誰能說得準？這個兒媳婦人不錯，她不能因為生男生女的問題把兒媳婦給得罪了，鬨得人家不高興。“媽，我儘量生男孩，讓你打蔣大媽的臉。但是，我可不保證我一定能生男孩。”葉黎哄著趙興梅說道。“哎呦，還是黎黎好，還是你最懂事了！”趙興梅聽兒媳婦答應生孩子了，剛才的怒氣立刻就消了一半。“那您還生氣不？”“生氣！怎麼不生氣？不管你爸怎麼說，這個電視我是一定要買！不爭饅頭也得爭口氣！”趙興梅鐵了心地要買。葉黎見婆婆決心已定便說道：“媽，這電視機我托人給您買一台吧。”“你能弄到？”趙興梅欣喜地問道。“能！”葉黎說道，“我手裡有電視機票，而且也認識幾個有點門道的人，所以電視機不成問題。”“太好了，你明天就給弄回來，我先把錢給你。”趙興梅轉身就要去開櫃子拿錢去。“不用了媽，我這裡有錢，我直接給您買回來就行了。”趙興梅說什麼都不同意葉黎給買：“這可不行，電視是我要的，怎麼能讓你來掏錢呢？你聽我的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