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豔娥把草蒲團往地上一扔，把矮桌放了下來。“來，坐。”她招呼葉黎，“這草蒲團是我親手做的，去年做了有十來個呢。你瞅瞅，這放在地上坐著可舒服了，一點都不比凳子差。”幸好葉黎今天穿的是褲子，勉強能夠盤腿坐下來。“等著啊，大娘去給你弄吃的。”片刻，柳豔娥從廚房裡端出來了幾個盤子。葉黎一瞧，謔，這飯菜跟那張桌子上還真是不太一樣。“來，你先吃，還有菜。”柳豔娥把筷子往葉黎手裡一塞，又轉身去了廚房。她又端了一個盤子，外加一個笸籮出來了。笸籮裡放的除了玉米麵餅子之外，還有幾個白乎乎軟騰騰的大饅頭。而這桌上的菜，除了那張桌子上有的，還多了兩道菜。一道菜是西紅柿拌白糖，另外一道菜則是醋溜土豆絲。柳豔娥把大白饅頭遞給了葉黎：“你吃這個。那玉米麵窩頭不好下咽，這個白麵的好吃。”葉黎這是受到了特殊關照，還有點不好意思：“大娘，我吃什麼都行的。”“那怎麼行？這白麵饅頭不多，就不給她們吃了。這是咱們吃的！洋柿子撒白糖這個酸酸甜甜，鐵蛋每次見了都吃不夠。攏共就剩了兩個洋柿子，也不給他們吃，給你吃。”“謝謝大娘。”葉黎感激。剛才還差點以為，大娘拉她吃另一鍋飯，是因為女人不乾重活，不讓吃好吃的呢。看來是她小肚雞腸了。“不謝。”劉豔娥把一隻盛著湯的碗放到了葉黎的麵前，“你喝這個湯。”葉黎看了看碗裡，那湯看起來白乎乎的，湯上飄著一些黃色的油花，湯裡麵躺著一根雞腿。看來，這是雞湯了。葉黎端起來喝了一口，臉上露出了笑容：“這味兒真好。”“好喝不？好喝就都喝完大娘就開心了。”“好喝。”葉黎衝她露出了笑容，她見柳豔娥沒有雞湯，就又拿了個碗硬是分了半碗給她，又把那根雞腿給了她。柳豔娥說什麼都不吃，愣是塞給了葉黎。葉黎感受到了來自大娘的關愛，這一刻，心裡暖融融的，眼睛莫名地有些濕漉漉的。活了兩輩子，她還是第一次體會來自長輩的這種愛意。如果自己的親媽能夠這樣對待自己，她得有多麼幸福啊。飯吃到一半的時候，關根生回來了。手裡頭拎著一斤酒，外加一紙袋子花生米。“姐，好消息。”關根生說道，“村支書和主任下午想要見見你！下午三點以後，在村支部裡見。”葉黎眼前一亮，嘴角浮現了笑容：“好，太好了！”“來，根生！坐下來跟你姐夫喝點酒！我不能喝了，你得好好招待你姐夫。”關寧全紅著臉，舌頭都大了。 關根生咧嘴一笑：“這個好說，我一定好好招待我姐夫。”江勳的臉也喝得紅了，輕輕吐出一口酒氣：“三叔和大伯都喝得不少了，酒到了就行！咱們不喝了。”“那怎麼行？”關根生晃了晃手上的酒瓶子，“我剛打的酒呢！”“還是算了。”柳豔娥見狀，忙開口說道，“根生啊，這下午還得去上工呢，下午你姐和你姐夫也得去談正事。不要喝這麼多了。今兒你姐和你姐夫肯定不能走了，要走也得明天了，等晚上你潮生哥回來了，你們三個兄弟陪你姐夫好好喝。”“你大娘說得有道理，聽你大娘的吧。”關福安說道。“好，那就聽大娘的。”葉黎聞言也鬆了口氣，她轉過身去看江勳。見江勳喝得脖子都紅了，她抿起了嘴角笑了笑。趁著大家都不注意的時候，飛快地夾起一筷子西紅柿塞進了江勳的嘴裡。酸甜的汁水在口腔裡蔓延開來的時候，江勳的眉目都舒展了開來。“甜嗎？”她無聲地問道。江勳無聲地回複：“甜！但是沒有你甜！”葉黎臉頰緋紅：這個油腔滑調的男人，都這個時候了，還不忘了說那些讓人臉紅的話。小兩口自認為沒有人注意到這一點，卻不知道兩個人的互動早就被柳豔娥看進去了。她假裝不知，其實眼底裡早就盛滿了笑意。午飯後，柳豔娥給葉黎和江勳收拾了一下房間，鋪好了一套被褥。“黎黎啊，這房間你還有印象嗎？”葉黎隱約還記得：“嗯，是我爸媽和我住過的房間吧？”“一點都沒錯。”柳豔娥把土炕鋪好了被褥，最上麵是一個土布的床單，“這些東西還都是你媽走的時候留下的，當時就是想著有一天興許你媽帶著你回來能用上。可誰能想到，她不回來了，倒是你帶著你男人回來了呢。”“世事無常啊。”葉黎感慨了一句。中午，稍作休息後。關根生就在隔著窗戶喊她：“姐，時間差不多了，咱們得去村委會了。”“好，馬上就來。”葉黎見江勳還處於微醺的狀態，便想讓他躺著休息，“你彆去了，留在這兒睡午覺吧。”“不，不用。”江勳掙紮坐起來，“我去洗把臉就清楚了。”見他執意要去，葉黎也就不攔著了。兩個人出了門，關根生已經把洗臉水打好了放在門口。村裡的水都是井水，清淩淩涼沁沁的，洗一把人都精神了不少。“走吧，咱們去村委會。”江勳感覺混沌的大腦清醒了，就陪同葉黎和關根生兩個人一起去了。來到了村辦公室，葉黎見到了村裡的兩位領導。一位是村支書，另一位就是村主任。關根生給他們做了相互的介紹後，便直接開始談起了正事。村支書問葉黎：“你說在村裡開辦織布廠的事情，我曾經也想過這個問題。村裡人乾活非常磨衣服，這衣食住行，衣排在第一位的。這是老百姓的剛需，我也一直想要解決這個問題的。隻是，這個開織布廠不容易，這要織布之前還得需要把棉花紡織成布，單靠女人們的雙手這得花多長時間？所以，還是需要借助機器的。”“機器的話是需要花錢買的。”村主任接過話茬來繼續說道，“這要買機器的話，可不是一個小數目。這就涉及到了錢的問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