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一邊說著話，從葉黎的身旁經過了。擦肩而過的瞬間，小青年的目光在葉黎的臉上停留了那麼幾秒鐘。“行了，彆說個沒完了。”走在最前方的那個五十來歲的男人突然停下腳步，開口嗬斥了兩句，“待會兒到了家裡，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這心裡總得有點數。”兩個年輕的男人挨了訓斥，臉上的表情有些訕訕了，都閉上了嘴巴，一聲都不吭了。待他們在前方拐角處消失了之後，葉黎的目光才收了回來。“葉黎啊，彆看了趕緊走吧，讓你媽發現了你在這兒不回家的話，少不了又是一陣發瘋。”二大媽提醒著她。“我怎麼…”葉黎微微頓了頓，“我怎麼覺得這兩個上了年紀的男人有些眼熟呢？”“眼熟？你家有這山裡的窮親戚？”二大媽問了一句。這一句話提醒了葉黎。“有。”她眼前猛地一亮，“我家裡有窮親戚……”在模糊不清的印象中，父親很小的時候就離開家，從那兒之後就再也沒有回來過。母親莊世紅說她父親是死了，再也不會回來了。後來，母親帶她改嫁給了葉金山，就來了城裡。似乎是有那麼一年，她下班回來後，見家裡有親戚。她問過母親，這些人是誰？母親態度冷淡地說了一句：“你那個死鬼爹的哥哥和弟弟，你給我離他們遠點！”“他們來乾什麼來了？”母親一臉嫌惡地說道：“打秋風！除了打秋風，還能乾什麼？”重生前的她對母親是千依百順，母親說什麼她聽什麼的。母親厭惡伯父和叔叔，那她自然就不再去接觸了他們了。再後來就沒有再聽說過伯父和叔叔的消息，直到有一年伯父死了，家裡收到了伯父的死訊，母親也不知道怎麼了，給老家裡寄過去了五十塊錢。次年，老家的人給寄過來了不少山貨，有核桃、酸棗、紅薯乾什麼的。又過了兩年，她隱約聽母親抱怨過一句：年年寄這些破爛玩意兒乾什麼，我缺那幾個破酸棗？想到這兒，葉黎覺得這一行人極有可能是自己的伯伯和叔叔以及堂哥、堂弟。時間上似乎也能夠對得上！“二大媽！我能先去您家裡待會兒嗎？”葉黎問道。“能啊，當然能了！你要是不怕你那個母夜叉一樣的媽找你的麻煩，大媽家裡你隨便去！”“謝謝您二大媽！”“客氣啥，那咱走著！”葉黎跟著二大媽往大雜院裡走去了，這一路上有很多大雜院，葉黎她們家裡頭住的是最靠裡的那個大雜院。這個時候不是下班的時間點，胡同裡的人不多，院子裡的人也不是很多。二大媽先進了院兒裡頭瞧了瞧沒人，這才招呼葉黎進來。 “二大媽，您幫我去看看，剛才那一行人是不是去了我家？”“成，你在這兒等一會兒哈。”二大媽給葉黎倒了缸子水，擱在了桌上，自己便把門一關，去找莊世紅了。“莊兒！莊兒啊！”莊世紅屋裡正熱鬨呢。她已經不去工作了，自己那工作頂給了女兒葉美。原本是要給兒子葉春旺的，但是兒子這段日子身子不好，心情也不好，沒有心思上班。她要在家裡照顧兒子，這工作就得給了葉美。莊世紅覺得太虧了，自己的工作一個月也三十大幾塊呢！思來想去，她覺得把工作暫時頂給葉美，讓葉美先掙錢去，掙了錢交到家裡來，等兒子身體好了，再把工作頂過來就是了。所以，她沒出去就在家裡守著兒子葉春旺呢。葉春旺這些日子半死不活的，飯也不吃，水也不喝，眼睛都凹進去了一個坑了，看起來好像骷髏架子似的，極其嚇人！她正拉著兒子的手哭呢，家裡就來了客人。莊世紅當是什麼人呢，結果一瞧，竟然是關家人來了。這年頭親戚上門就準沒有什麼好事兒，一個來還不夠，竟然來了五個人！自從關士鵬無緣無故的失蹤後，她就帶著女兒改嫁給了葉金山，自此之後就和關家人斷了聯係。這一晃都十幾年過去了，這關家人竟然拖家帶口地來城裡找她了。莊世紅很是不高興，她現在的生活很平靜，不想和前夫的家人有什麼來往。但，人來都來了，儘管她不高興，但還是板著個臉，給每個人都倒了一茶缸子水喝。“弟媳……”先開口說話的人是關福安，已經五十多歲了，田地裡的日頭和熏風把他摧殘得看起來比他的實際年紀更大一些。“大哥……”弟弟關寧全察覺他的稱呼不對，低聲提醒了他一句。關福安反應了過來：“哦，錯了，錯了。這上了年紀，腦子也不靈光了。東西都收到了吧？”“什麼東西？”莊世紅反問。“就是給你寄來的那些紅薯乾啊，玉米麵啊……之類的東西！上次，你嫂子給黎黎做了一雙鞋，不知道你收到了沒有啊？”“收到了。”莊世紅不冷不淡應了一聲，她不想跟關家的人拉家常，想把他們趕緊打發走，便直接問了一句，“你們這麼多人來城裡乾什麼來了？總該不會是要來看我的吧？”“好幾年不見了，不知道你和黎黎過得怎麼樣了，我們確實是想來看看你們的。”關福安陪著笑說道。說完，他把放在腳邊上的編織袋拎到了莊世紅的麵前打開了那袋子。“你瞅瞅，我們這次過來，沒有什麼能夠給你帶的。現在村裡讓養雞了，我們帶了兩隻雞過來！”關寧全也把自己那編織袋打開了，裡麵裝的是半袋子紅薯片：“你也知道咱們老家也沒啥可以吃的，這紅薯片是去年曬的，給你們帶過來，回頭熬稀飯的時候可以擱進去一點。”莊世紅的臉色在看到那兩隻肥美的公雞之後，有了轉變，但是依然不那麼的熱情。“這東西你們大老遠帶過來，也不容易，我就收下了。還有啥事兒啊，就直說吧，我能幫就幫了，不能幫也沒辦法！”關福安和關寧全兩個人你看了看我，我看了看你，最後，還是關福安清了清嗓子，開口說了話：“世紅啊，我們這次來呢確實是有點事兒需要你給幫個忙！而且可能還要打擾你兩天……”一聽說要打擾兩天，莊世紅的臉色突變：“什麼叫兩天啊？你們該不會是要住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