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章身不由己 “聖上回來了，今日早朝定是讓聖上有些乏了吧？” 養心宮內，楊皇後風度翩翩，纖纖玉手按捏在趙昀肩上，直讓趙昀有些睡意朦朧。 他確實是乏了。 明明打了一場大勝仗，可趙昀卻怎麼都高興不起來。特彆是那襄樊城更是成為了趙昀心中的刺，雖不致命，卻一直讓趙昀不好受。 更讓趙昀不舒服的是，他還不能去拔掉這根刺。 身為一朝帝王，趙昀又怎麼會一點判斷能力都沒有。那蒙國的野心路人皆知，若是此時出兵襄樊，蒙國定會騎兵南下，到時候腹背受敵，大宋就真的危矣！ “聖上，關於那入洛之事，聖上是覺得三位將軍說得有理，還是史丞相說得有理？” 楊皇後看似隨口一問，結果卻是觸怒了趙昀。 剛剛還有些睡意的趙昀頃刻間睡意全意，厲聲道：“如今不在朝堂之上，皇後能不能不說這些讓朕心煩的事情！” “聖上息怒，臣妾知罪！” 楊皇後嚇得連忙跪在地上，照著自己的臉上就狠狠扇了兩巴掌。 這兩巴掌扇得極重，愣是將楊皇後的嘴角扇出了絲絲血漬。 趙昀便是有天大的火氣，看到心愛的美人兒如此自責，趙昀心中的火氣也頃刻間消散了。 “皇後快快起來，朕又怎會責怪皇後，隻是朕這幾日被那郭守陽搞得有些慪氣，遷怒了皇後，讓皇後受驚了。” “聖上你可嚇死臣妾了，臣妾也隻是想替聖上分憂，絕無給聖上添亂之意……” 楊皇後一臉梨花帶雨，更是惹得趙昀心碎連連。連忙將楊皇後扶起，口中更是陣陣自責。 “聖上，依臣妾來看，三位將軍的提議更為可靠。既不能動襄樊，那便收複失地，總不能放著大好局勢休養生息吧？” 楊皇後目光流轉，眼中明顯有深意。 趙昀皺了皺眉，道：“皇後此言有理，朕再琢磨琢磨，不日就會做出定奪。” “聖上……” 楊皇後還想說什麼，趙昀卻是一把將她摁在了冰冷的石板上，便是這大冬天的，楊皇後卻覺趙昀像是一團火。 …… 深夜。 趙昀獨坐禦書房，望著滿桌的奏折，趙昀不禁揉了揉太陽穴，明顯是有些頭疼。 抬頭間，趙昀又看見了掛在牆壁上的地圖，看著那些曾屬於大宋的版圖，趙昀眼中不禁升起了一抹堅定之色。 隻是待看到北邊更加遼闊的版圖時，趙昀眼中的堅定之色頓時消散了幾分。 金衰宗在宋蒙聯手前曾派人送來密信，信中滿是唇亡齒寒的道理，更是不止一次提到了那遊牧蠻兒的野心。 “這洛陽不能入啊！” 趙昀一聲長歎，此時入洛必定會遭到蒙國的伏擊，就算沒有，大宋的兵力也不足以堅守那些城池。 一想起蒙國的遊牧鐵騎，趙昀就不禁拽緊拳頭，蒙國這頭猛虎，何時能滅之？ 滅之？ “聖上看起來很是煩悶啊！” 就在趙昀陷入不甘的情緒中時，一個冰冷的女聲突然傳了進來。 一聽到這聲音，趙昀的臉色驟然一僵，霎而恢複正常，“原來是司天監仙官，快快請進！” 年輕的司天監仙官邁著輕盈而又不失份量的步伐緩緩步入禦書房，麵對當今天子趙昀，這年輕女子竟然是沒有要行禮的意思，反而是自顧的走到一旁坐了下來，用她那冰冷的語氣問道：“不知道聖上在煩悶什麼？是在考慮要不要入洛？” 洛城，前朝皇都，靖康恥前，那本是大宋的都城。可是百年前的那場恥辱之戰使得大宋丟失了接近三分之一的版圖，一直以來，光複洛城都是曆任帝王最大的使命。 可如今眼看著使命可以達成，趙昀卻是不敢入洛。因為那蒙國的利爪已經張開，收複洛城極有可能讓大宋陷入萬劫不複。 見趙昀不言語，年輕女子便是冷笑一聲：“怎麼，聖上是不敢入洛？還是說，聖上覺得司天監的推衍有誤，不願入洛？” “仙官言重了，趙昀能有今日全拜仙官所賜，若是沒有仙官，趙昀今日還隻是個傀儡而已，仙官的推衍，趙昀豈敢不從。” 高高在上的天子主動站起身，衝著那端坐在椅子上的年輕女子拱手請罪。 若是讓滿朝文武看到這一幕，隻怕是要驚掉他們的下巴。 可這一切就是如此真實的發生在禦書房！ “你還知道自己以前是個傀儡便好，入洛之事勢在必行，而且要即刻入洛，趁那蒙國修生養息之時一舉奪回大宋故土，壯大國力。” 年輕女子的口吻非常嚴肅，甚至是帶著一絲命令。哪怕站在她麵前的乃是當今天子，年輕女子卻也沒有半點收斂的意思。 “仙官，即刻入洛是不是操之過急，那後漢和西楚虎視眈眈，若是此時入洛，難保他們不會進犯臨安啊。” 趙昀滿臉愁容，他何嘗不想入洛，何嘗不想收複大宋故土。可是趙昀心中的憂慮不無道理，在朝堂之上，丞相史彌淵的那番話可謂正中趙昀下懷。 如若不然，麵對剛剛立下了赫赫戰功的三大將軍，麵對滿朝文武的期待，趙昀又怎麼會決定暫時不入洛？ “讓你入洛就入洛，哪來那麼多擔心和顧慮？區區西楚本不足掛齒，那後漢更是曇花一現，根本不值得擔心。” 年輕女子的語氣裡充滿不屑，好似那西楚和後漢都隻是紙老虎一般，根本不值一提。 趙昀扯了扯嘴角，身為帝王，他依舊不敢輕易決定入洛。 這等反應當即就惹惱了年輕女子，隻見年輕女子憤然站起身，怒道：“趙昀，本仙官不是來與你商量的，明日早朝，我要聽到端平入洛的消息。若是不然，這大宋國運你就另請高明。” 說罷，年輕女子甩手離去，留給趙昀一個冰冷的背影。 哢哢哢！ 一代帝王竟遭如此蔑視，趙昀的拳頭更是拽得哢哢作響，額頭上高高突起的青筋更是充分表明了趙昀此時心中是何等憤怒。 良久，趙昀緊拽著的拳頭這才鬆開，雙目之中滿是頹然。 “若是入洛有恙，我便是大宋千古罪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