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直緊抿著唇，沒有回答，一雙眸子微微耷拉著，看不出來他的真實情緒。 白冉冉心裡突然就明白了兩分。 還不等她問出口，溫庭就直接給出了回答。 他拉過一旁的椅子坐下，語重心長的歎了口氣：“我們這實驗室，從上到下都是自己人，因為項目重要，學校也給了我們十分的支持。” “就連電腦都和校園網用的兩個係統。” 他說到這裡，突然停頓了一下，抬起頭來看了一眼白冉冉，“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明白。 又似乎不是太明白。 她有些茫然的眨巴了一下眼睛，然後就被陸直給圈在懷裡，他摁住她的腦袋，輕輕的拍了拍，“意思就是，數據泄露，肯定是自己人搞的鬼。” 他斂了斂眼眸，將情緒都給藏了起來。 也不是沒想過，項目完成之前，會遇到的困難。 什麼類型，什麼種類的都想過了，唯獨沒想過會被人背後給捅刀子。 自負如陸直，他本來是想重新找條路的，但事實證明，時間太短，根本來不及，更何況，之前那條路，也是他無數次的試錯中，找出來的。 一想到這裡，他眼裡更苦了。 他本來也不想告訴白冉冉的，畢竟她就算知道了，除了擔心也做不了什麼。 可白冉冉既然都找到這裡來了，他自然也沒有要瞞她的打算。 他的目光在研究室裡掃了一圈，然後才緩緩開口：“我還不知道具體情況。” “哪是不知道。”溫庭對他這個答案嗤之以鼻，“你就是不想去查。” 共事多年，溫庭自認自己對陸直的了解，就算沒有白冉冉那麼深，也多少還是有的。 他要是真的想查，哪有查不出來的？ 他就是不想為了一個項目，害了一個人的一生。 要是這事兒坐實了是被人泄露的，那泄露的這個人，不僅僅是在學校裡抬不起頭來，甚至是畢業以後，在這個行業裡也是永遠被人歧視的存在！ 溫庭理解，他也明白，得饒人處且饒人這個道理。 但問題是…… “陸直，我們現在沒有彆的路走了，還有不到半個月的時間，就開學了。” “開學後，不管是之前李教授給我們去水電局的活兒，還是你的直博，都得提上日程。” “是，我明白，對你來說，就算不直博，你直接考也是能考過的。” “可是，他們呢？” 溫庭伸手一指，白冉冉跟著他的方向看過去，就看到了那七八個師兄弟們東倒西歪的趴在桌子上睡覺的場麵。 他現在說話的聲音並不算小，可即便是這樣，他們也還是沒有要醒過來的意思。 看上去，是累得很了。 溫庭收了點兒聲音：“不是每個人都能像你這樣，永遠立於不敗之地，他們隻是普通人，這樣一個項目，是燒香拜佛才得來的。” “要為了一個人的前途，毀了所有人的嗎？” 一字一句，擲地有聲。 陸直的眼皮微微顫了顫，沒有說話，隻是將聽得入神，快要從他腿上摔下去的白冉冉抱得更緊了些。 溫庭見狀，深深歎了口 深歎了口氣：“算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說完，他徑直向外走去，將原本就不大的空間，讓給了白冉冉和陸直。 眼見著溫庭的背影已經消失不見之後，白冉冉才歪著腦袋問：“所以到底是誰偷去了啊？” “聽說是我們學校的一個學長，而且他已經率先開始申請了專利。” “不要臉！”白冉冉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說出這幾個字。 她是白恒教育長大的，三觀直得像根鋼管，在她一貫的認知裡，偷彆人的東西，就是不要臉。 像是不夠似的，她默默的在後麵揮舞著小拳頭補了一句：“要是讓我知道那個人是誰，我非要把他大卸八塊了不可！” 陸直看著她這麼一副嫉惡如仇的樣子，也不知道為什麼，心情反而是豁然了一些。 他的嘴角噙著淺淺的笑，聽著這話，毫不留情的在她那打著石膏的腿上，敲了一下，發出非常清脆的聲響。 白冉冉下意識的就往回縮，原本興致盎然的臉，一下子就垮了，“乾嘛呀你這是。” 陸直嗤笑一聲：“不是很能嗎？” “就你這個樣子，你還要揍誰啊？” 打趣，赤裸裸的打趣。 白冉冉當然能聽得出來，她默默翻了個白眼，捏著小拳頭作勢要打他。 可全盛時期的白冉冉尚且打不過陸直，更何況現在瘸了一條腿，還被陸直給牢牢抱住的她呢？ 不過虛晃了兩下，就被陸直給擒住。 他看了她兩眼，然後開始收拾東西。 白冉冉懵了：“你乾嘛？” 陸直頭也沒回：“收拾東西，回家。” “啊？那他們怎麼辦？” 她說的這個他們，自然是指溫庭和彆的師兄弟們。 很快，她就得到了答案：“他們要是知道，我回家了，可能會高興得放鞭炮慶祝。” 陸直一向不喜歡把私人東西帶到實驗室裡來，總共也就沒幾樣東西，說話的時間就已經拿好了。 白冉冉還在發愣，他就已經脫下白大褂，將她打橫抱了起來。 站在門口的溫庭，見著這架勢，眨巴了一下眼睛：“乾嘛？” “送她回家。”陸直頭也沒回。 溫庭了然的點頭，然後才疲憊的揉了揉眉心，“那你一會兒回來我們再接著討論。” “不用。” “什麼？” “我說不用。” 反應過來的溫庭，立馬上前攔住他的步伐，眼裡的疲憊也在一瞬間一掃而空，他厲聲問道：“什麼意思？” 三番兩次被人阻攔，陸直明顯有些不耐煩了。 聽見這個話，他的眉頭立馬就皺了起來：“你之前的建議我考慮過了，我說不用再討論了，你按你說的做。” 溫庭明顯沒反應過來，臉上帶著一點詫異，和隱藏不住的興奮。 “你說真的？” “你可彆反悔！” 陸直這回連回都懶得回，直接抱著白冉冉往前走了出去。 外麵還下著雪，兩人的背影在雪地裡顯得格外清冷，他看到陸直將白冉冉抱在懷裡，用大衣裹住，一步一步的走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