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人的潛力真的是無限的。 白冉冉沒有掛科,不止沒有掛科,她還拿了個優秀。 她把這份答卷交給白恒的時候,那叫個驕傲,就像是恨不得把鼻孔翹到天上去了似的。 白恒一邊滿意的點頭,一邊扭頭看她:“不錯啊,這回真的是超過老爸的預料了,想要什麼東西,你儘管提!” 可能是在部隊裡待的時間太久了,白恒的性子格外的軍事化,這一點也被他帶到了家裡。 在麵對白冉冉的時候,大部分情況下,他也還是生搬硬套部隊裡的那套獎罰分明。 這才把白冉冉養成了個男孩子一般,粗神經的性子。 要是換做以往,隻要白恒開口說了這句話,白冉冉少不得就要敲詐勒索他一回。 用她的話說,就是“一時白嫖一時香,一直白嫖一直香。” 但偏偏這一次,白冉冉想了想,倒是什麼都沒說。 白恒多少覺得有些詫異,但又問不出個所以然來。 白冉冉剛一離開客廳,他就拉著張雅若的手,頗為感慨的說了句:“孩子長大了,都不願意跟我們說了。” 張雅若麵無表情的將自己的手給抽了出來,順手又將剛從院子裡摘回來的菜丟到他手裡。 末了還留下一句:“你要是這麼閒,就把菜給我摘一下。” 她這話才剛說完,白恒立馬就不讚同的看著她,說話那叫個中氣十足:“我跟你說話呢,你就讓我去摘菜。” “我堂堂一個大男人,在家就被你這麼使喚的?” 他話都還沒說完呢,剛走出去沒兩步的張雅若就立馬回過頭來看了他一眼。 她明明什麼都沒做,隻是緩緩的抬起眼皮子看了他一眼,白恒就立馬慫了。 他一把抓過剛才張雅若給他的菜,扭頭就站起來往廚房走。 一邊走還不忘一邊念叨:“不是我說,這種事情還需要你吩咐嗎?” “傳出去讓彆人知道,我在家連菜都不幫你摘的話,我還不被人笑掉大牙?” 嘖。 白冉冉在房間裡聽著外麵的動靜,習以為常的咋舌。 難不成,這就是傳說中的“用最屌的態度,說最慫的話?” 精髓啊! 她爸真是學到了精髓! 她趴在門口,偷聽了一會兒這兩中年夫妻的日常之後,這才爬上床,掏出手機給陸直發了個消息:“睡了嗎?” 陸直回複得很快:“沒有。” 白冉冉看著他的對話框,微微勾了勾唇角,然後才回複道:“怎麼沒睡?” 這一次,她沒有再等到陸直的消息。 正當她的小宇宙開始有些按捺不住的時候,她突然聽到陽台上有動靜。 這可給她嚇得不輕。 深更半夜,部隊大院,竟然會有這種小偷小摸的事情發生? 這簡直就是公然挑釁我國武裝部隊的威嚴! 白冉冉想也沒想,從旁邊隨手摸出來一個棒球棍,攥在手裡就往陽台走了過去。 她倒是要看看,究竟誰有這麼大的膽子,竟然敢明目張膽的闖部隊大院。 她躡手躡腳的走到陽台邊,剛一走過來,就看到了一個人影猛地一下從不遠處躥了過來。 白冉冉心下一驚,下意識的就輪起棒球棍朝那人揮了過去。 她瞅準了時間,這個角度,再怎麼不濟也能給人當頭一棒,嚇得他再也不敢造次。 但是呢,俗話說的好,老馬也有失蹄的時候,更何況白冉冉這隻剛出生不久的小崽子。 她這棒球棍都還沒有打到對方的身上,就被人給攔了下來。 那隻修長有力的胳膊,將這棒球棒給牢牢攥在手裡。 下一秒,她就對上了一雙狹長清明的眸子。 白冉冉愣了。 一秒。 兩秒。 三秒…… 在陸直那雙清澈透明的雙眼注視下,白冉冉突然覺得自己多少有些無敵自動的感覺。 她張了張嘴,好半天才解釋道:“如果我說我是在鍛煉……” “你信嗎?” 話都沒說完,她就已經低下頭去了,對自己的答案格外的沒有自信。 畢竟…… 這個解釋,她自己都不是很能相信。 想到這裡,白冉冉不由得噤聲,有些不敢抬頭看陸直。 說來也是奇了怪了,以往他們倆還是死對頭的時候,白冉冉也不是沒有對陸直動過手。 兩人撕破臉在大院裡打架的時候,比比皆是,那時候她可從來沒覺得有什麼不好,反而 好,反而是恨不得把陸直的肉都給咬下來吞了。 可自從兩人在一起之後,白冉冉就總是覺得自己在很多的時候都莫名其妙的矮了陸直一頭。 就…… 還挺怵的…… 她小心翼翼的抬頭看了眼陸直,正好對上了陸直的眼神,直勾勾的看著她,半張臉都隱在黑暗裡,看不出他的情緒來。 白冉冉的脾氣立馬就上來了:“那你放著好好的康莊大道不走,非要翻陽台。” “我當然就以為是什麼小偷之類的啊……” “我也不是故意的嘛……” 她一邊說著,一邊仔細觀察著陸直的情緒,可他一直板著一張臉,沒有絲毫生氣。 白冉冉縮了縮脖子,正想再說什麼的時候,陸直卻突然之間一把抓過她的手。 “你乾什麼?君子動口不動手!” 她咋咋呼呼的想把手給抽回來,但偏偏陸直的力道大得驚人。 他的視線落在她的手心,仔細端詳了好一會兒後,才問道:“疼嗎?” 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他剛才也嚇了一跳,手上的力道用得有些重…… 本來以為會迎接一場暴風雨的白冉冉,聽到他這麼說,突然愣住了,好一會兒都沒有反應過來。 直到他手上微微用了點勁兒,才將她的魂給拽回來。 他拉著她的手,一路往屋裡走。 家屬院的排列布局,每一層樓每一戶都是一樣的,不能私自改建,不允許拆除,公有製建築,白冉冉家和陸直家,正好是同一個戶型,標準的兩室一廳。 房子不大,但完全足夠滿足他們一家三口人的日常需求。 晚上部隊十點熄燈,部隊大院也會跟著熄燈,整個屋子裡黑漆漆的,隻有白冉冉的手機發著微弱的光芒。 今天白恒和張雅若都在外執行任務,家裡隻有她一個人。 她有些緊張的攥著陸直的衣角:“陸直。” 陸直偏過頭,應聲道:“我在。” “你來找我,有什麼事嗎?” 陸直沒有回答她,反而是拉著她在床邊坐下,這才打開手機電筒,對著她的手掌仔細觀察。 白冉冉平日裡不愛運動,白恒更對棒球提不起絲毫興趣,這棒球棒,如果他記得不錯的話,應該是她高二那年買的,買回來就積灰了,壓根沒見她用過幾次。 放了這麼幾年,木頭早就已經老化變質了,剛才他用的力道大,有一些表皮的木屑劃破的白冉冉的皮膚,隱約可以看到血印。 陸直皺了皺眉頭,猛地起身朝外麵走去,他的動作很快,對這個家熟悉得仿佛是他自己的家似的。 白冉冉坐在床邊看他,繞過她的房間,一路走到客廳,打開了電視右邊櫃子的第二格抽屜,從裡麵拿出了碘伏和創可貼,又回來了。 他神情嚴肅,全程沒有正視白冉冉,注意力都在她的傷口上。 他的動作看著很重,但落到她手上卻一點也不疼。 但即便是河陽,陸直也還是抽空要問上一句:“疼嗎?” 白冉冉搖頭。 兩人又沉默下來。 白冉冉隻是神經粗了一些,但並不是什麼都不懂的人,她隱約的也能察覺到,陸直似乎有些生氣了。 但她不明白為什麼。 陸直的臉在手電筒下顯得格外的清晰,她甚至於能看到陸直臉上的毛孔。 他小心翼翼的替白冉冉處理好傷口,才將創可貼貼上去。 一直以來緊皺的眉頭終於在這個時候舒展開來。 白冉冉小心翼翼的叫他:“陸直。” 陸直突然站起身:“你剛才為什麼衝過來?” “我不知道是你。”白冉冉著急的解釋:“我要是知道是你,我就不會這樣子了。” 她以為陸直在為自己先前的莽撞生氣。 可實際上…… 陸直看著她急得眼眶都紅起來的樣子,忍不住的歎了口氣,然後才語重心長的說道:“你有沒有想過,如果真的是小偷什麼的,他都敢爬部隊大院的樓了,能是一般人嗎?” “就你這小胳膊小腿的,平日裡遇到個小偷小摸都搞不定,這種人能搞得定?” 這…… 好像還真是這麼個理兒? 白冉冉看著他,一時間不知道怎麼反駁。 陸直的身影大部分都隱藏在黑暗裡,他的手機反拿著,手電筒的光直射到牆上,然後再照到他身上,將他的影子拉得頎長。 他的眸子忽明忽暗,裡麵有太多複雜而隱忍的情緒。 白冉冉看不懂,但仍舊不自覺的被吸引。 她看著陸直,好一會兒才聽見他說:“我定了假期去東北的機票,我們去看雪吧。”